说完,凌恪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嫡传弟子,示意他们照看好凌烟妗,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顾枝和傅庆安,凌恪收回视线,看着那些慢慢走近的百姓,和纪蒙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计。凌烟妗被几个师兄师姐带回了车厢中和辛梳呆在一起,
卓宴和隋堇宸坐在马背上看着失魂落回到车厢的凌烟妗,两人对视一眼,骑马来到顾枝和傅庆安身边,低声问道:“顾大哥,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顾枝望向前头那几位领头之人的身影,最后他深深看着那个儒衫老者的背影,嘴角似乎挂着讥讽的笑意,傅庆安看着卓宴说道:“祈水山庄没打算就此退走。”卓宴震惊道:“那岂不是要和那些百姓对上?”傅庆安默默点头,隋堇宸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问道:“这会死很多无辜之人的。”
顾枝坐在马背上双手攥着缰绳,神色如常道:“成王败寇嘛,想要在乱世之中成事哪一个不是手段狠辣之辈。”卓宴低声呢喃道:“可凌庄主在江湖上向来是以刚正义气闻名的,更是公认的武林盟主人选,胸襟眼界还有道德修养无人不称道,这……”顾枝看着卓宴,笑道:“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为何那个平日里修身极好的凌恪此时却视人命如草芥,甚至此后也绝不会承认今天在这云升谷中他做了什么,将来人们所说的肯定是敌对大将坑杀百姓,祈水山庄仗义出手,凌恪还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义庄庄主。当然,前提是祈水山庄能够在这场埋伏只能活下来,还对那些埋伏之人斩草除根。”
卓宴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隋堇宸双拳紧握,低声道:“可是这样不对。”傅庆安看了一眼卓宴和隋堇宸,心中叹息,如今的乱世和江湖风云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让这些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慢慢习惯熟悉,甚至一开始就要面临这样的不可思议。
傅庆安没有去看前方已经做好筹划的凌恪和孔祥岳,他只是坐在马背上看向一旁的顾枝,其实他更好奇说着自己也是江湖雏儿的顾枝会对眼前作何应对,顾枝听过隋堇宸的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他缓缓起身蹲在马背上,轻声道:“这当然不对,只是对于现在对峙双方的谋划之人,没谁会觉得自己错了,就连这乱世也不会觉得错了,只要最后三份仙缘花落各自手中,天下再次太平,今日死在这云升谷中的平民百姓又有何关系呢?站在高处的人,登山的人,脚下踩死几只蝼蚁不过无关紧要,因为他们看得更远,心中的抱负也更大更重,所以一路上许多微不足道的生死和对错又如何呢?”
顾枝的声音断断续续低不可闻,只有傅庆安听的分明,然后他就看见顾枝蹲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咧嘴笑道:“不过还好,等到顾枝行走江湖的时候已经不需要袖手旁观无能为力了。”
说完,顾枝看向卓宴和隋堇宸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江湖没什么好的,只是我们一直以为心中那座江湖永远都是芳草依依草长莺飞,可是无论有多少人多少事告诉你们对的可以是错的,错的也可以是对的,都不要觉得自己的善恶和最低最根本的道理就可以舍弃了,有时候傻一点,再坚持一下吧,你们可以想一想,天底下不还有一个顾枝嘛,天塌了高个子先顶上,你们只管在江湖上纵马前行。”
顾枝在马背上站起身,瞬时间无论是祈水山庄的车队还是那些站在云升谷峭壁上的人都望了过来,顾枝看着卓宴和隋堇宸最后说道:“不过别学我,还没走过多少路也没读过多少书是没理由说世间人事不过如此的,且慢行,多看多想吧,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走上一遍真正的江湖。”
话语声落下,顾枝看了一眼傅庆安,傅庆安笑着站起身,也一般无二地站在马背上,两个年轻人并肩而立,顾枝看向凌恪和孔祥岳,最后少年看着孔祥岳咧嘴笑了笑,眼中居然有些怜悯,只是一闪而逝。
轰然间,云升峡谷的山路脚下眨眼间有碎裂缝隙如蛛网一般纵横而去,一个从马背上跃下的白衣身影双脚落地,只是身形一矮一跃,山路上烟尘四起,人们抬眼望去,一道白色闪电就在那座陡峭崖壁一路蜿蜒攀升而去。傅庆安站在马背上,没有跟随那道白色身影前行飞升,他只是望着那一袭白衣飘摇落在峭壁之上,注定在视线不可及的高处面对着成千上万严阵以待的甲士,傅庆安觉得少年的背影有些陌生,可是却又觉得有些熟悉,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壶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峭壁之上,顾枝没有再看底下山路上祈水山庄众人和那些依旧不知所措只能在军队的压迫上一步步向着祈水山庄车队和澄山营前行送死的百姓,顾枝抬起一只手猛然一挥,狂风呼啸卷动着那些攒射而至的飞箭七零八落,那个身披黑甲的将军已经默默退到了重重护卫之后,他虽然没把这个脑子进水冲上来送死的江湖人放在眼中,但也不想自己白白站在前方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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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枝身形闪烁转眼来到手持盾牌挡在前方的军阵之前,他弯腰踏地冲天而起,又一轮飞箭射向半空中的白衣少年,顾枝大袖翻摇那些飞箭骤然转折方向,砸在重重护卫的盾牌军阵之中,似乎还蕴藏了汹涌的真气内力,一时间将那些手持盾牌的甲士都砸得倒滑出去,而此时那个白衣身影已经深入军阵之中,手掌掌心抵住刀柄,贴地疾走,像是没有看见那些直直刺来的无数长矛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