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在汪洋上疆域仅次于光明岛的圣坤海域岚涯岛,古时候说法中天庭所在的上庭岛,单单是世人能够一眼看到的地界就相当于十几二十个方寸岛那么大了,而在千里赤野和天门之间的这三山环绕之地,更是在岚涯岛上占据了不小的范围,所以其实道德谷外的三座山谷,每一座所在的地方都不输给方寸岛大小了。
在城中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艰难行走,马车终于晃晃荡荡在一处客栈后院停下,早与荀氏老者相熟的客栈掌柜等候在门外,两人寒暄客套一阵,老者特意嘱托客栈掌柜多准备几间上房,听说是由道德谷的小先生在车队中,客栈掌柜立即正色以待,即便没有和荀氏老者的这层关系在,也会尽力准备妥当,定不会怠慢了几位小先生。
君策还不清楚,道德谷的存在对于这些终年困守赤野和天门之间的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神明居住之所,因为无论是当年开辟三大山谷的祖先还是发现囚困于山谷之中的前人,传承繁衍都离不开道德谷山上求道之人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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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山上的书院道观寺庙主动走下山,有的亲自下田上山开垦,有的开办学塾教导百姓,有的坐堂问诊,有的制定界域规矩。凡是在三座山谷土生土长的百姓无一不知晓这段历史往事,所以对于心怀天下的道德谷山上人,三座山谷的百姓都带着由衷的敬意。
三位少年在客栈掌柜亲自引领前往的上房中放好行李,三人客气送走了殷勤忙前忙后的掌柜,坐在张谦弱的屋子里,张谦弱神色认真地叮嘱道:“山下人对于道德谷的人都有着一层出尘的想象向往,所以有些人可能会将我们捧为座上宾,当然也会有些人并不把我们当回事。但最主要的就是,切记下山的初衷本心,不可以轻易违背山上山下的规矩,还有心中的道理。”真页和君策点点头,皆是有所深思。
看着二人的神色,张谦弱笑道:“当然,也不用一直正襟危坐时时刻刻紧绷心弦,曾经带着我一起下山的一位书院夫子说过,无论是我们乘坐精致马车远游千万里还是穿着草鞋背着书箱孤独远行山川,其实最终离不开那座道德谷,离不开这么多年来的修行和读书,所以只管万事万物都去看过、听过,再不忘把道理放在心中就好了。”真页若有所思道:“道理放心上,大道直前行。”张谦弱点点头,觉得这句话颇有些嚼头,回头可以记在书上。
屋外传来敲门声,是客栈掌柜亲自来邀请三人赴宴,荀氏老者在客栈正堂那边摆了一场接风洗尘宴,恭候三位小先生,张谦弱说了声好,客栈掌柜就先下去忙活了。这场宴席就算是张谦弱也是连声拒绝的,怎奈实在抵不住曹氏老者的言辞恳切,如此大张旗鼓,对于其实也没见过大世面的三个少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谦弱披上道袍,将桃木剑放在屋中没有随手带着,真页身穿沙弥打扮,一如往常,君策穿着张谦弱准备的青白素净长衫,看着不像是张谦弱介绍时说的道观道士,却像是书院中潜心治学的小夫子,他同样没有带剑,其实也无分别。
走进客栈正堂,荀氏老者与其手下车队的人手占据了一大片地盘,足足有十几张桌子,唯独还有几个空缺位置的桌子旁除了坐着依旧一身儒衫的老者,还有那个被赶出车厢的年轻人,以及一个脸色不太好却温婉端庄的年轻女子,除此之外,宽大桌子旁只有三个孤零零座位还空着。
老者看见了三个少年,站起身招招手,张谦弱带着微微低下头不太好意思的真页和君策穿过人群环绕和视线打量,走到了老者身前的桌子旁坐下。老者提起酒杯,三位少年拿起桌上的茶杯,老者朗声道:“今日各位且尽兴,一切开支由我荀踽负责。”
荀踽举杯示意,满堂客人都遥遥举杯回礼,三位少年也略显拘谨地喝两口杯中的茶水,以茶代酒了。正是开宴之后,荀踽也没有和三位少年高谈阔论起什么书上的圣贤道路,只是随口说起一路上的见闻趣事,又问了些道德谷上的风景名胜,其他的点到为止。坐在老者身边的年轻人一直保持沉默,似乎知道三位少年来自道德谷后心里的怨气已经少了许多,而那个瞧着身子不太好的年轻女子则时不时会柔声说上几句话。
宴席落幕之后,三个少年看着颇为尽兴满面涨红的老者,率先告辞离去,那个叫做荀念竹的年轻女子拉着名为荀修仁的年轻人起身恭敬行礼,三位少年礼数周到地回礼。夜深之后,客栈里少了许多纷杂声响,几间上房都在极好的位置,独自住在屋中的君策走到窗边举目望去,居高临下地看见了沽端城的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