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走停停,夜幕落下就在山路一侧找到一个山谷凹陷处稍作歇息,清晨再次启程,就这样走了五日,尘停谷的人烟终于遥遥在望。按照山上说好的路线,三人要走遍尘停谷中人烟最为聚集的合众脉与绰行脉两处地方,若是还有些时间和精力,三人再去看一看尚在开拓兴建中的其他地方,更远的霍眠谷和简鸣谷则有其他人前往。
不过站在一处山崖遥望尘停谷的张谦弱却突发奇想,想去看一看传闻有一处温泉的尘停谷锦泽脉,真页及时止住了这家伙的天马行空,只说先把原先确立的路线走完再说,张谦弱只好作罢,不和这个在某些事情上颇为固执的和尚作对。
走出山路,尘停谷的一座城池模样出现在视线远处,车马行驶的声音传入耳中,三人回头望去,看见了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行走在山路上,看着像是一支走过了遥远路途满载而归的商队。三人下意识地靠着路边让出道路,只是好奇打量着商队中几辆垂下帷幕的精致马车。
车队领头的一个精悍中年人看见三个少年主动让出道路,点点头示意道谢,张谦弱站在前头回了一礼,本该就此擦肩而过,车队中一辆马车的帷幕掀开,一个神色和蔼的老者看见身负书箱腰悬书卷的三个迥异少年,露出温和笑意,抬起手喊了一句。
车队停下前行脚步,老者走下马车来到三个面露疑惑的少年身前,老者身形高大,弯腰轻声笑道:“三位小先生是从道德谷山上下来的吗?”
三人中负责与人打交道的张谦弱点点头,双掌交错行礼道:“长生观清浚、君策,圆一寺真页见过老先生。”君策拱手行礼,真页竖起手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老者看着三人各不相同的行礼,拂须笑了笑道:“老夫是绰行脉宝盐城荀氏家人,三位小先生想来是道德谷山上行走天下的求道之人,若是不介意,可随我等同行?”
张谦弱看了眼身后的君策和真页,点点头恭敬道:“那就谢过荀老先生了。”老者爽朗大笑,一身儒衫飘摇,他抬起手,立即有一个带刀仆从走上前来,老者简单说了几句,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脸色不太情愿的年轻人和随侍书童,两人翻身上马,神色不善地打量着三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老者伸手指引,笑道:“请三位小先生上车,前方不远就是合众脉的沽端城,等到了城中安顿下来,老夫再与三位小先生好好聊聊。”说完,老者又挥手招来几个明媚水灵的丫鬟婢女,说是陪侍在三人马车中,三人连忙摆手拒绝,老者这才作罢。
坐进舒适宽敞的马车中,真页皱着眉头正襟危坐道:“张谦弱,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张谦弱也没有随意依靠车厢放松下山以来行走遥远路途的疲惫,他微微闭眼,缓缓道:“无妨,山上的规矩是要我们不可深入参杂山下人的日常生活,却不是说要我们全然行走在山下人之外,这样其实无益于我们行走天下的本意。”
真页低声念叨起道德谷天下行走身上肩负的责任,“传道,教化”四字而已。
君策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对于年岁长上一些、并且以前就曾下山行走的张谦弱在为人处世上的考虑没有什么异议,他微微掀开车帘看着摇摇晃晃的景色,没觉得坐上马车有什么舒适之感,反而有些恶心反胃不太适应。
很快马车驶入城中,君策看着繁华往来的人群,这才觉得自己先前对于道德谷外这三座山谷还是低看了一些,即便是这一座城池的疆域所在也足以让十五年来一直呆在方寸岛上的君策大开眼界,想来三座山谷的真正疆域要比君策所能想象的大得多,恐怕比方寸岛还要大上许多?
君策这么多年一直住在方寸岛上的云庚村中,就连临近的城镇都没怎么去过,对于世间的看法印象还是停留于年幼时二叔所说的那些,尤其是关于江湖上的高手传闻,君策记得最为牢靠,但对于汪洋上这些数不清的岛屿究竟有多么辽远,君策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