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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胡商不是别人,译人是小遮拦穆春,碧眼赤须的是青眼虎李云,红发黄须的是金毛犬段景柱,黄发卷毛的是锦毛虎燕顺,碧眼紫髯的正是紫髯伯皇甫端。这伙人受萧让之计,截了胡人贾巴耳,假作胡商,先断了北寨一臂。
四人割了刘广半颗残头,回军复命,呼延灼便令军再行,此时正是二月初天气,春和日暖。大军行至泊前,就地扎营,单说魏辅梁等人迟迟不见刘广归来,却听得寨口哨骑来报,官军行至泊前驻定,立起一长杆,挑半颗头颅,正在叫骂。诸将齐下寨来望去,只见当先一员美须小将,倒提两条水磨八棱钢鞭,身后两杆帅旗写分明,左书“五虎合后大将军”,右写“河北双鞭呼延”,身后二十五员将佐分列威肃,军中三丈旗杆挑着半颗烂头。
那贼军里刘慧娘望外看去,此人自幼生得一双明目,看得真切,不是亲爷刘广是谁?登时吐出一口鲜血,直僵僵跌下马来,人事不省。众人见状救回寨内,束手无策,莫约三刻,刘慧娘悠悠醒转。魏辅梁问计,刘慧娘道:“前日我监造奔雷车五百,练就车手五千五百,重马一千,今已完备,可以破敌。”魏辅梁大喜,听明法门,便点齐车手,随娄熊出寨迎敌,苟桓率水军接应,却说呼延灼正令水军行船引步军先头登岸,却看寨口一片怪车涌来,张横领一彪人马探望,见那怪车:
前有两匹战马皆披重甲,只露马腿;后设一驾车厢上置兽牌,多列士卒。下见轮处,转转戈头,专割步卒腿;上看顶时,排排尖矛,来刺悍将眼。后视车梁,是十一个军士,尽披甲持刃。正中为驭手,两侧乃武士。左边三个,分使刀,斧,枪;右边三个,各舞锤,叉,戟。后面四个,两个持精微连弩,两个控机巧床弩。马踏声响,正如奔雷霹雳;轮转车动,果然陆地貔貅。
张横见了,施令急退,步卒却望后赶来,压住阵脚,后撤不得,那怪车奔至,强弩乱射,只把水步军内,马踏车碾,刃贯矢穿,死伤无数,连连败退。
呼延灼在泊后望着,见登陆不得 急教船只去接回败军,同众人商议,言各不一,彭玘道:“此车古怪,却又胜似连环马。”韩韬道:“马有马腿,车有车轮,前番徐教师勾镰马腿,以致连环马破,若我等破其车轮,单余弩炮,则可胜之。”诸将皆以为可行。
是夜无月,张横引大军渡泊扎寨,又有穆弘、燕顺、李忠、周通四人掘土为坑。呼延灼又教备好连环马来,枕戈候战。
次日清早,魏辅梁又排出奔雷车来,却望见鸭嘴滩上尽是坑洼,行车不能,便只叫弩箭远射。韩韬、彭玘引两队连环马两侧杀来,人马皆被重甲,矢锋难侵。中队却是穆弘、燕顺、李忠、周通引步军统持重盾奔袭。敌阵娄熊耳聪目明,早望见两侧来人,急待调转车身,却是道路被封,施展不开,只得急急退去,再整队形。不测连环战马杀到跟前,忽卸去环链,分散开来,只望车阵缝隙处钻,不问车身,只管削弩,一连杀了三四阵。那奔雷车上强弩尽去,车手惊慌,不理军令,皆弃车而逃。呼延灼自率军马一拥而上,后抵几个头领亦冲杀起来。魏辅梁唬得魄散魂飞,手脚都软了,没羽箭张清瞧得真切,把手向腰边一探,只教魏辅梁额上绽花,眼冒金星,娄熊拼死护得归寨,惊魂不定。
刘慧娘寨内瞧得分明,见魏辅梁逃得回来,言道:“敌军势大,确捱不过他,唯是教众喽啰向前死战,我等退守北山小关,方是个理。”魏辅梁道:“此法脱身最好,只恐下众离心,或有倒戈?”刘慧娘道:“也顾不得许多,只是个趁乱逃罢。”魏辅梁方才应了。聚众令下,只开了寨门,教众喽啰迎敌。喽啰有省事的,已知不善,只管随头领后撤,哪管是友是敌,一发混杀开来。魏辅梁等前后堵着,越发难走,只好叫苦。刘慧娘道:“走不得了,一发死罢。”这边娄熊雁翎刀正遇韩韬,慌忙斗了十合,拖刀便走,彭玘赶上,一刀消了。下见苟桓潜水而逃,早有船火儿张横截上,两个水下交了十余合,苟桓水性稍逊,气门已松,教张横鱼叉朔死。山前刘慧娘却遇着王矮虎夫妇,王英道:“看他派头,必是个贼首。”一刀便要斫去头来,扈三娘左刀架住,右手棉索早套牢定了,斥道:“你好不知事,既晓得是贼首,怎不生擒。”王矮虎笑道:“却是厮杀得狠,不曾省得。”二人自喜笑归营。
却说魏辅梁并几百个喽啰逃北山关上,那山关年久,栏栅未修,跌死又有过半,魏辅梁本不善行路,溃军又推搡的紧,不慎便滚将下去,直滚下山脚,乐和眼尖,一刀剁了头颅。
众人入北山小寨,呼延灼坐下主位,诸将各自来缴首级,韩韬彭玘献了娄熊,乐和献了魏辅梁,王矮虎夫妇却生拿了刘慧娘,贼将头领,不曾走了一个。
呼延灼于是大喜,标定功劳,又使乐和聚来山下百姓,教乡民一一言说,皆道娄熊其孽尚小,遂弃颅于泊中。苟桓据流杀人,血染半边泊水,魏辅梁乃陈希真心腹,其恶难赦,便吊至竿上曝晒,刘慧娘为人最邪,北寨寇匪所做行径,多出于他。呼延灼闻言,令王、扈两个缚刘慧娘于高台,众百姓或持锐石,或拢鸡粪,齐往台上招呼,打了半日,犹自不息,终是怨愤不去,竟一发涌上台去,生生打死了。自此呼延灼便拔军入关,休整等候号炮。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不知另三路攻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