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昨日的相遇,究竟是巧合,还是陷阱

赵华棠静立床侧,如石雕般与那美人僵持,四目相对,却是无言的战场。那美人紧闭的双眸下,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刻画得入木三分,仿佛世间风雨都无法使之有丝毫动容。

赵华棠感到太阳穴处的脉搏跳动剧烈,痛楚如同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他无力地抬起手,以拇指与食指轻揉痛处,眉宇间透出深深的疲惫。终于,一声长长的叹息溢出唇齿,显露出他内心的无奈与妥协。

“你究竟姓甚名谁?是何方人世?缘何会现身于此?”赵华棠一面说着,一面从宽大的袖口中缓缓取出那片金线绣成龙纹的残布,眼神复杂地盯着它,“此乃皇室象征,为何会在你之手?”

美人听闻此言,始终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霍然双眼睁开,刹那间,惊愕、惶恐、挣扎等种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从眼底飞速掠过。修长又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衣角,肩膀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即便如此,他仍是紧咬牙关,倔强地不肯吐露半个字。

赵华棠步履沉重地向前,眼神冷冽如同经年不化的冰川,锋利地划过空气,直指美人的面庞。

“你可晓得,敢无视本王,会是何种下场?”话音未落,赵华棠已伸手而出,有力的虎口紧扣美人的下颌,让那绝美的容颜被迫昂起。四目相对,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雷霆炸响:“从实招来!”

窗外的冬日清晨一片萧瑟,凛冽的寒风从窗棂的缝隙中挤入,带着彻骨的寒意,即便是那透过云层洒下的微弱阳光,也未能驱散房内的清冷。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美人那柔美的下颌线缓缓滑落,滴在了赵华棠的手背之上,原本带着体温的泪水瞬息间变得冷若寒冰,正如美人此刻空洞而绝望的眼神。

赵华棠忍不住皱起眉头,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就在他以为那美人已然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一道带着略微哽咽的声音,仿若一缕轻烟,轻飘飘地钻入了他的耳朵里,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在下本名箫凌曦,来自安庆。”美人微微仰起头望向窗外,语调缓慢而冰冷,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眷恋,转瞬又被深沉的阴霾所吞噬,“五年前,突遭奸人所害,被迫离开安庆国都,流落至建平。”

听到这里,赵华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硬生生地当下就截断了对方的话。“哦?箫氏,安庆人士?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本王,你身上流淌着皇族的血脉?”他的话语里满是不屑与轻蔑,透着一股子凉飕飕的寒意。

箫凌曦咬了咬牙,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似是在挣扎着什么。终于,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才终于冲破了重重枷锁,缓缓地、极为沉重地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中,复杂难辨的情绪在其中涌动、交织,有不甘,有愤恨,还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悲凉。

“我确实是皇族后裔,是安庆国的皇长子。”箫凌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这些年,我一直在建平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直到被一位富商收养,改名为钱多多,这才得以在建平王城安定下来。”

说到此处,箫凌曦微微仰起头,似乎想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喉结滚动间,话语里满是苦涩与愤恨,“可谁曾想,我也因此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他收养我,哪有半分善心,不过是把我当作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罢了,既无尊严,亦无自由。送我入宫,更是为了攀附建平王室,以我为棋,换取他无尽的荣华富贵!”

“把你送进宫,为何能……”话语刚从赵华棠的唇齿间吐出,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戛然而止在了半空之中,徒留半截疑问,在这静谧且压抑的空气中打着旋。

他只觉咽喉处被什么冰冷且强硬的力量扼住了,呼吸都险些一滞,面色也瞬间变得铁青。他的目光一滞,幽微的烛火在眼底燃起,飞快地闪过一丝恍然之色。

刹那间,往昔在宫中不经意间飘入耳中的隐晦传言,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天,他身处雕梁画栋、回廊曲折的宫廷深处,阳光透过斑驳的花窗洒下,映照着那些身着华服的宫人们窃窃私语的模样。

那些压低了的声音,仿佛带着神秘的气息,似有若无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们或以扇遮面,或侧耳私语,眼神中既有小心翼翼的谨慎,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探寻。飘渺的话语,随风轻轻摇曳,令人听不真切。

当时的赵华棠只当是无聊之人闲来无事编造的无稽之谈,听过便抛诸脑后,并未放在心上。此刻,昨日初遇箫凌曦时的种种场景,竟都与传言里的某些细节,如同契合的榫卯一般,一点点、丝丝入扣地渐渐重叠了起来。

如此看来,那些传言竟然并非无根之木,眼下竟然显露出几分隐秘的、让人震惊的真相来,这让赵华棠的心脏猛地一跳,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