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哗啦作响,江氏散着半边堕马髻冲进来,全无平日的端庄。

她掐住江瑾安的手臂,丹蔻陷入蟒纹刺绣,尖声叫道:“长风是你表兄!当年你被王氏下毒,是谁连夜背你求医?如今你拿他当诱饵钓顾家!”

“姑母记岔了,那夜背我的是马厩老张头,表兄不过帮着掀了车帘。”江瑾安掸开她的手,将歪斜的赤金步摇插回她发间,“明日早朝若有人参奏定国公府私屯军械……”

他抚平衣袖的褶皱,抬脚碾过满地碎瓷,“侄儿自当避嫌。”

江氏看着江瑾安那张冷漠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忠一声怒喝打断:“够了!都给我闭嘴!”

顾忠的目光在江瑾安和江氏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江瑾安身上。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江瑾安说的都是实话,句句都戳在他的痛处。

可是,让他主动请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定国公府的百年清誉,难道就要毁在他手里吗?

他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轰隆闷响,管家连滚带爬扑进来:“老爷!祖宗牌位前、前的香灰……”

顾忠冲进祠堂时,供桌上燃着的沉香齐齐断裂,香灰在祖宗牌位前歪歪扭扭的“囚”字。

窗外斜雨扫进来,将灰字冲散半边。

江氏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身旁嬷嬷忙扶住她。

顾忠沉默良久,忽然放声大笑,对管家吩咐道:“去,将世子带过来!”

雨幕深处,顾诗乐的油纸伞掠过国公府后巷。

转角处忽然伸来染着丹蔻的手,沈静姝正指向她的烫疤位置,“二姑娘这苦肉计,当真骗了顾家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