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哄了一阵,见她不怕了,才又说:“阿诩出去。”
崔诩自是不愿走,姜皇后无奈点明:“阿辞妹妹是女娃娃,妹妹换衣裳,阿诩不能偷看。”
崔诩愣了下,随即心底“嗤”一声。
上辈子她缠着自己要她那夜,月色大好,像一颗高悬天际的明珠。
在那透彻的月光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分明,现在要回避什么。
但望着小奶娃骤然揪紧领口防备模样,他还是转了身。
走了几步回头。
“她不是我妹妹,儿臣要大婚。”
抛下这句,在两脸错愕下大步离开。
姜皇后“噗嗤”笑了。
这孩子染上了什么了不得的执念。
姜皇后摇摇头,将窦章辞揽在怀里,烘热手才接过宫婢递来的巾帕,将窦章辞身上的汗拭净,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套上大红的衣裙。
小娃娃乖得厉害,任她捏圆搓扁的穿衣梳头。
姜皇后满足地体验了一把有个乖乖小棉袄的乐趣。
等穿戴整齐,姜皇后恍然发现,小娃娃身上这套衣裙,只差一张盖头就可以充当新娘的嫁衣。
姜皇后心底直呼,儿啊,母后就帮你一回。
她抱起窦章辞出去,边走边吩咐:“给你们殿下换上年节新衣。”
崔诩的新衣也是红色的,兄妹俩是同一匹料子上裁的布,只是绣样不同。
福荣公主崔月恒的衣衫凤翔于两肩,底下全是小兔子。
而太子殿下崔诩已有官方身份,尚衣局便按规制绣的太子礼服。
姜皇后原当崔诩不会愿意换。
她儿子最不乐意麻烦折腾。
谁知见一眼她怀中的小娃娃,怔了足有几息,一言不发,起身便进了寝殿。
姜皇后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
刚刚不经意瞥到儿子眼眶微红,满眼诉不清道不明的情衷。
似乎欢喜,又似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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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皇后摇头,他才九岁,哪来那爱怨交织的情意?肯定是眼花了。
等太子换完衣衫,窦章辞手中的布偶瞬间玩不下去。
太子殿下长得好是公认的。
上辈子天下局势早已明朗,天下皆知大魏江山朝不保夕,依旧有许多贵女往东宫涌。
其中定然有不少人抱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念头。
而现在,九岁的太子。
一袭鲜红锦袍,身姿挺拔如峰。
窦章辞恍惚间似乎见到二十六岁的他。
黄袍加身登临九五那刻。
分明是天下难寻的俊逸郎君,不生在皇家,便该温润雅致,仙风道骨。
却偏有凌云之势,睥睨万方。
与相貌不符的气势,在他身上半点不违和。
此刻的崔诩,就是等比缩小的那个崔诩,只是外放的气势里,杂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皇后亲自将窦章辞放在他身侧。
他下意识牵住窦章辞的手,小小的人儿,没到他胸口高,一错眼就会弄丢。
他将指尖轻扣,囫囵抓住。
姜皇后退后几步打量,喜笑颜开。
蹲身问窦章辞:“阿辞陪太子哥哥过家家好不好?”
窦章辞手心被崔诩握得滚烫,他不自禁的收紧挤着她的肉肉了!
她侧头抬眼,身高局限,她先看到太子紧绷的下颌线,尚带着儿童的稚气,不如成年后刀削斧凿的坚毅,却极度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