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柠一口气说完后,略略顿了顿,在观察到陶子庵神情的松动后,复又继续说道:“陶大人,你身为一县百姓的父母官,一言一行便是在为公正二字划分界限。”
“可若连你在死生之大事上,都如此敷衍了事,百姓又该信任谁?”
陶子庵垂下眼帘,似在思索顾北柠刚刚那番话。
“宋提刑曾说过,尸体之表征,更甚于证人证词。”
顾北柠不在意地笑了笑,举重若轻地回击道:“宋提刑也说过: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陶子庵默了默,问道:“你说,这些伤痕并非死前殴打造成,可有凭据?”
“证据便在尸体之上。”
顾北柠走进公堂,将草席重新盖到尸体之上,仅仅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
“陶大人请看,这些伤痕呈焦黑色,伤痕浅而平滑,按压时......”她半蹲下身按了按伤口,“伤口柔软而无坚硬之感。”
“这又能说明什么?”李大山撇撇嘴,不屑道。
“若是生前造成的他物伤或拳脚殴伤,根据伤痕轻重不同,颜色也有青色、紫红色、紫黑色的分别。”
“但相同之处在于,伤痕皆肿胀突起,按压时触感坚硬,所以死者身上的伤痕,分明是死后伪造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伪造?”陶子庵皱了皱眉,凝神观察着死者肩上的伤痕,疑惑道,“如何伪造?”
顾北柠看了看李大山乌漆麻黑的手指,略带讥讽地解释道:“青竹蓖用火烧热,便可在尸体上烙烫上这种焦黑的灼痕,以冒充生前殴打伤。”
“你,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拿火棒子烫自己女儿?你冤枉人!你和窦淼是一伙的,专门欺负我们穷苦百姓。”
“陶大人,你可要为民做主啊!”
顾北柠将草席盖到李红翠头顶,眼底闪过一丝悲悯,她站起身,冷眼看着李大山跪在地上捶胸顿足、撒泼耍混。
“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急着不打自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