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巷有七八个巷口与其他巷子相接,其中最大的巷口便是与老骡巷相接之处,因着老骡巷也有百姓惹上天花,故而这一巷口看守府兵最多。
料峭寒风,数十名府兵站得笔直,尽管他们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溃烂流脓,但他们依旧吸着鼻涕,认真观察着四周动静。
欢喜巷内又传来了哭嚎声,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又有人死了吗?”一矮个府兵愣了愣,有些麻木地问道。
“不知道......”另一名府兵望着欢喜巷内,眼中尽是悲痛,“李大夫遣人每日送来的药虽然有些用.......但天花传染起来,当真......太快了。”
药再有用,也不过是能缓解染疫之人病情,可该染上天花之人,却一个没少。
照此下去,整个欢喜巷、老骡巷,甚至是整个兴宁府都难逃.......
矮个府兵绝望一笑,转头问他:“路哥,您啥时候才轮到咱们?”
“什么?”
“天花......”矮个府兵看着脚尖,低声道:“金哥已经被拉走隔离,那咱们呢?又会是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旁边两个府兵也无言看了过来,好似在等候他的回答,又好似急需他安慰,说些好听的话给大家鼓鼓气。
被唤作“路哥”的府兵先是一愣,而后厉声喝止:“瞎想什么,大人说了,李大夫有法子,咱们乖乖听候差遣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中想法,何尝不是那样呢?
但他不能露怯,也不能任由他们“瞎想瞎说”,一旦人心乱了,那兴宁府才是真的乱了。
突然,马蹄与车轱辘声自拐角处传来,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今日不是送过菜了?怎的会有人来?”
话音刚落,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车厢样式,众人都认得。
“知府大人!”
为首府兵路信率先迎了上去,蒋至明正掀开车帘下马车,便被他拦住,高声恳求道:“此处危险,大人切莫下来,有事吩咐属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