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形势多么严峻,国难当头逢敌必亮剑,这才是武将该有的态度,赵桓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并未立即答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它人。
足足等了十几个弹指,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附议,就连李纲这个以直言敢谏着称的主战派巨擘也在低头保持沉默,场面一度显得颇为尴尬。
赵桓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吃不到羊肉反倒惹一身臊,毕竟现在战场局势大变,从大伾山到汶山的数里浮桥早晚都会拼凑起来,而南岸虏军目前尚有三万余众,再加上六部路都统完颜昌的万乘铁骑,要是把这些狼崽子逼急眼了,铁了心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就凭三衙禁旅和勤王义军这种豆腐渣一样的战力,如何能扛得住人家反手一击?
“大敌当前,朕召卿等廷议军国大事,怎么一个个变成哑巴了?”
赵桓一边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牢骚话,一边下意识地拍打着官帽椅的扶手,给人感觉指不定啥时候就开始发飙了,屋里的气氛由此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众人心怀忐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之际,一个专门负责接洽军前信使的内侍押班忽然乐颠颠地跑过来禀奏,说是金使萧三宝奴亲自送来了三镇割地诏书,不仅如此,他还替自家主帅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大金兵马顺利渡河北归,一定将亲王宰臣礼送回朝……
不会是天上掉馅饼吧?
好事来得过于突然,赵桓刚开始起为自己在做白日梦,等到和内侍押班再三确认之后,方才咂摸出来金国东路军统帅斡离不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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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路都统完颜昌率领万乘铁骑不远千里跑过来,说是驰援其实是来抢胜利果实的,这个时候惟有恪守此前和南朝达成的借道协议,顺利携带千万两犒军金银班师回朝,方能让完颜昌白跑这一趟,否则一旦双方动起手来,完颜昌就有理由说是他把东路军从火坑里救出来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孙子兵法果然诚不我欺……赵桓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忽然长身而起,大笑道:“虏寇急于全身而退,实无破釜沉舟之心,这下诸公应该放手一搏了吧?”
韩世忠已经站着等候老半天了,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南北敌军不日便能会师,战机稍纵即逝,万望陛下速速定夺!”
赵桓知道他求胜心切,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既然说好了廷议军国大事,怎么好意思搞一言堂,就算不予采纳,至少得听一听在场每个人的意见吧,于是他抬眼瞄了瞄一直靠着椅背假寐的种师道,语声轻缓道:“种老,聚歼敌寇,速战速决,你意下如何?”
连问了两遍,老种经略相公像个聋子似的充耳未闻,坐在他对面的种师中见此情景,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慌忙站起来替兄长打圆场:“回陛下,老臣以为,聚歼速战之事恐怕不妥。”
“哦,种老将军且说为何?”
赵桓看了看这位甲胄在身的世家勋将,他比长兄种师道小了七八岁,如今也已经是快七旬的老人了,可能是经年累月伏在马背上冲杀驰骋的缘故,看上去完全没有种世道那种老态龙钟的样子。
种师中沉声说道:“南岸虏寇尚有三万余众,我师虽有十几万大军,惜乎多是些乌合之众,聚歼之战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一旦南北敌军合兵会师,必会大动干戈,届时恐怕再无回旋余地,此其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