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臣深悉,虏寇以康王为质,既便现如今勤王兵马数倍于敌,朝廷也未敢轻举妄动,正所谓投鼠忌器是也。”
“为今之计,惟有突出奇兵,夜袭牟驼冈大营,方能一举擒获斡离不,解救康王脱离虎口!”
“康王既出,朝廷便无后顾之忧。酋首被掠,彼时虏寇军中无主,数万铁骑自会崩离溃散,我勤王大军倘若趁势分进合击,则一战即可功成……”
姚平仲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思虑成熟了,再加上他本人口才不错,这一番说辞不光把皇帝忽悠得频频点头,就连躲在博古架后面的范琼都听得耳根直痒痒,一个劲儿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劫营这么高妙的计策。
“好啊!”
赵桓陡然站起身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人言姚将军有勇有谋,果然是国之柱石!”
他说着,径直走到姚平仲面前,肃言正色道:“量材任人,赏功罚罪,正所谓王者之职。姚将军果真能突出奇兵,大破敌营,朕断然不吝茅土、节钺之赏!”
茅土的意思是封赠王侯爵位,节钺自然指的是武臣正任官的最高阶一一节度使。
姚平仲目前只是遥郡承宣使,距离节度使可谓遥遥无期,要是真能生擒斡离不、救回康王,那就一步登天了。
“陛下隆恩浩荡,卑臣必当竭力死战,不成功便成仁!”
身着甲衣戎服的姚平仲再次单膝跪在地上,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地立下了军令状。
赵桓频频点头,亲自将他扶起来,同时喝令一直在门外守候的邓述,赶紧进来给姚大将军看座。
君臣二人面对面商榷了许多细节事项,最终敲定劫营日期暂定于大宋延兴元年二月一日一一据姚平仲讲,入宫之前他找一个名叫楚先觉的术士测算过了,那天是劫营破敌的上佳之日。
姚平仲临走之时,赵桓特意赏赐了一大堆物什,除了铠甲、战袍、鞍鞯等戎马装备,还有诸如香饼、茶药、内库酒以及五十两黄金和二百两白银。
这么多好东西,姚平仲还没怎么着,却把躲在暗室里的范琼眼馋坏了。
打发走了姚平仲,赵桓重新坐回到铺着崭新软褥子的竹木靠背椅上,小口呷着邓述刚刚沏好的特贡龙凤团茶,闭目养了会神,忽然扭头冲着身后的博古架说道:“范将军,可以出来了。”
“卑臣范琼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范琼听到皇帝亲口召唤,没敢怠慢,一个箭步逾过两室之间的月拱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天子脚下。
他已经忐忑不安了差不多整个晚上,此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幕后走到前台,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朕和姚将军密议之事,范将军都听到了吧?”
“卑臣私窥军机,罪该万死!”
“遵旨而行,范将军何罪之有?”
赵桓紧盯着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家伙身上居然穿着捉襟见肘的宫官服饰,不由笑问道:“知道朕今晚召见你所为何事吗?”
范琼虽是一介纠纠武夫,人却不傻,早就琢磨透了皇帝的真实意图,是以主动请缨道:“卑臣愿追随姚承宣,突入虏营,擒酋首、救康王!”
“好!”
赵桓忙活一晚上,说白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