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眼看自己这点私心藏不住了,当即怪眼一翻喝道:“咦!竖子何出此言?”
“阿爷在,何蓟便在,断无父子分离之理!”
何蓟一拍胸甲,慨然而言。
“阿爷个屁!”
何灌恼羞成怒,抬脚便踹了过去:“老夫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何蓟闪身躲到沈琯背后,大声嚷嚷道:“诸位都听清楚了,节帅大人要与我何蓟一刀两断!”
他们二人要是断绝父子关系,何灌就没有理由驱赶何蓟走了。
你想什么呢!
沈琯看罢多时,突然沉声喝道:“大敌当前,岂可肆意胡闹?呼延将军,速速将何公子押赴城内!”
此言一出,在场众将先是愕然一愣,旋即捧腹哈哈大笑:
何少帅啊何少帅,原来你也有今天!
呼延通与沈琯同道而来,自然心领神会,当下抬手示意了一下,两名禁卫亲从官立即闪身冲了过去,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押起何蓟就往外走。
“诸位将军,虏寇不时即至,速速依令而行!”
何灌遣散完众位偏裨将佐,回头冲着沈琯拱手道:“竖子向来跋扈惯了,多谢参谋官成全老夫!稍后烦请回奏圣上,何灌感戴浩荡天恩,虽捐微躯不能报之万一……”
“老将军言重了,圣上可是专程为你而来!”
沈琯慌忙上前一步搀住他道:“沈某不才,甘愿留下来为老将军牵马坠镫!”
何灌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还要回城复旨吗?”
沈琯笑道:“老将军拒不入城,沈某已经有辱君命了,岂可再一走了之?至于复旨之事,呼延将军完全可以代劳嘛。”
何灌没想到一介书生居然胸襟如此豁达敞亮,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话说呼延通等人押着暴跳如雷的何蓟出了帅司大帐,径直往酸枣门前面的那座卧牛式瓮城走去。
此时在羊马墙和城壁之间的甬道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些被遴选下来的步司卒伍,正在有条不紊地从侧开的门洞里向前行进。
何蓟在呼延通等人近身卫护下,挤在他们当中拐弯抹角地往卧牛瓮城里走去,足足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最里侧的城门洞口。
何蓟甫一从门洞里面露出头来,就见一个头戴凤翅兜鍪、身穿乌锤甲的统兵将军,正沿着右手侧的登城梯道从上往下走。
借助附近明光烛照的石柱大灯,以及众多军卒高举过头的熊熊火把,何蓟没费吹灰之力便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东京守御使司中军统制兼京城北壁提举官辛康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何蓟趁呼延通等人不备,悄悄挤开右侧人流,突然冲上登城梯道,拔刀朝辛康宗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