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城外的青石港依旧有数不清的船帆来来去去,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
如今随着奇星岛各境百废待兴和那位新任奇星皇帝重登天坤榜前三甲,汪洋上各大海域各大岛屿的商贾都乐得与奇星岛多做些商贸往来。
既是顺应如今的海上商贸鼎盛的东风,也是要与奇星岛尽可能搭上些亲切关联,毕竟谁也不可否认,这座拥有着千年厚重历史底蕴的岛屿,定是在将来的某一日便要再现当初的辉煌,便算是更进一步也不无可能。
更何况,人们可都不觉得奇星岛的百姓会全然放下当年魔君之乱的惨痛过往,那时整座汪洋之上竟是没有一座岛屿站出来救奇星岛于水火,哪怕各大岛屿都可以将责任归咎于同样袖手旁观的光明岛,可是奇星岛现在也已经复兴,人们再想要装作视而不见实在太难,不如赶紧拉近些关系,日后也好再往来,虽然能够做到此想的商贾仍旧是在少数,可是奇星岛各境的港口还是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随着魔君“死而复生”并且在光明岛外与整座汪洋宣战的消息传遍了各大岛屿,人们难免惊慌失措,不知道那乱世是否真的要到来,现在的海上也说不上是安稳太平了,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了成群结队的战舰轰隆隆穿行在各大海域,触目惊心。
可是不久前才走出了魔君之乱席卷战火的奇星岛百姓,却好似反而是那最有恃无恐的岛屿,人们惊讶地发现,整座奇星岛如今战意盎然,誓要与那重新现世的魔君一较高下,算一算血海深仇。
奇星岛的百姓已经不再去追究或者也无需再去探究那关于魔君重新现世的流言为何会早在一个月前便流传市井,可是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诧和恐慌之后的人们,如今却变作了哪怕乱世再次到来也毫不畏惧的不屈,要与那卷土重来的魔君来个不死不休。
因为奇星岛百姓相信,在那重新飘扬的奇星岛王朝的旗帜和坚若磐石的奇星皇帝王座下,所有民心所向,定能与曾经祸乱整座奇星岛的魔君好好算算帐,将那些掩埋在战火烟烬中的仇恨都尽数宣泄。
一艘客船跨越了玉乾海域和旭离海域终于停靠在了青石港,来来往往的船夫和帮工,惊讶地发现这艘平平无奇的客船船舷和甲板上,都落满了箭矢划过的痕迹,甚至还有断折的箭头嵌在船板上,让人不禁揣测起这艘客船究竟在海上遭逢了什么意外。
客船二层楼上,徐从稚走出了船舱,然后沿着走廊一一敲响邻近的几间船舱,他独自站在船舷栏杆旁静静等待,依旧住在客船一层楼的李墨阩也走了上来,与徐从稚点头致礼。
扶音和君策扶着卿乐走出了船舱,程鲤也走到了徐从稚的身旁,徐从稚看向站在周厌船舱外的于琅,眼神询问,于琅摇摇头,然后朝着一层船头的方向看去。
徐从稚也看见了不不知何时独自站在船头望着奇星岛的周厌,徐从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看向程鲤说道:“下船吧。”
徐从稚和于琅走到了船头附近,周厌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脚步声的临近,他微微转过头便看见了他们二人,徐从稚和于琅与周厌并肩而立,望着远处隐约轮廓的苍南城。
他们都沉默不语,因为仍是少年的他们,从没有想过,原来那一次离开这座岛屿便是天翻地覆,在他们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然物是人非,让人哪怕想要探寻几分过往的痕迹也难免触动心弦,牵扯出鲜血淋漓。
徐从稚轻声道:“回来了。”于琅和周厌都轻轻点头,海风吹拂过他们的衣衫,好似还带来几分熟悉的味道,可是这番熟悉便要让人都不禁湿了眼眶,那些过往哪怕藏得再深,也终会在猝不及防之时,便让人措手不及。
走在搭建于客船和港口岸边的木板长桥上,卿乐没有再让扶音和君策扶着自己,她独自站在长桥上望着不远处对她来说其实算不得熟悉的奇星岛,眼中却倒映出早已成为过往的战火烽烟。
可是一晃眼,那些燃烧的血与火都掩埋在了历史的尘沙中,眼前是蜿蜒而去的繁华道路,是郁郁苍苍的绵延山林,模糊视线中,那些若隐若现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卿乐虽然依旧脸色苍白,衣衫下的单薄身躯好似被风一吹就要倾倒,可是她就那样站在天地间,却让人便再难看出苦难留在她身上的影子,她还是那般坚强,哪怕世间的苦痛和悲伤再多,她也仍要站在此处,为她的身后遮风挡雨。
扶音站在木板长桥的尽头,她低下头看着青石港的岸边石板路,竟是有些不敢踏出那一步,好似只要踩在了坚实的熟悉大地上,便要醒来去直面那些拼了命去忍耐的伤痛。
她抬眼看向远处,没有去看人烟鼎沸的苍南城,也越过了山林的遮遮掩掩,好似一眼便能够再次看见竹林掩映下的那座竹屋,耳畔传来风铃声响,可是推开了门,却再无人等她归家。
“扶音。”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扶音缓缓收回视线,她看见了在港口岸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慢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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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音不知为何便湿了眼角,泪水夺眶而出,她在长桥上一跃而下,那个女子接住了她,扶音泣不成声,哽咽道:“鱼姬,我把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