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策皱起了眉头,张谦弱上前揽住君策的肩膀宽慰道:“别皱眉头了,既来之则安之嘛,虽然你没有说,不过能够把你扔在赤野扬长而去的定不是常人,他这么大费周章怎么可能却让你轻松离去呢,再说了,想要过天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安心在山里住下来吧。”
君策叹息一声,他最后回身看了一眼天门的方向,据张谦弱所说,地处圣坤海域和玉乾海域之间的方寸岛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君策转过头,夜色中的山林一片静寂,却有一个神态苍老的老者披着道袍悄无声息地走来,老者面带笑意,看着君策轻声说道:“曾有一人打破了天门的规则,不在十年之期到来也不在十年之期离去,我记得,那人好像也姓君。”
万里汪洋之外,脚踏虚空好似神人的顾枝飘飘然落回船头,他一手负后一手握住腰间刀鞘,神色淡漠无悲无喜,可是站在顾枝身边的几人却都清晰地察觉到了他身上骤然间外放倾泻的杀气,几乎就要凝为实质。
背着狭长木匣的男子站在顾枝身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头,哪怕是在他的记忆中,当年再次走出赋阳村前往鬼门关的少年身上的戾气也未有如此猛烈,好似一头挣脱了束缚的野兽无所顾忌地奔走在山野间,仰头咆哮,要叫世间都惊诧不已。
男子伸手摸了摸身后的木匣,还未等他出手,身后的剑客和刀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出一步,他们将手掌搭在顾枝的肩头,沉声说道:“别忘了,你的对手是魔君。”
说完,剑客和刀客一声暴喝,船头猛然倾斜入海,随着波涛起伏不定,摇摇晃晃,而剑客和刀客已经去到了海天交界的半空中,然后随着他们的身形坠下,海面上再次掀起滔天风浪,而他们的身影闪烁见消失不见,只有模糊的影子辗转腾挪。
那些本已被推开去的船只正要调转方向,却都只听见了船舷一侧传来了轰然巨响,船只再次不受控制地随着海浪飘去,船上所有人都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却只能在跌跌撞撞中茫然地看着那一艘孤零零的船只飘扬远去。
剑气刀光纵横间,众人只知道在一声声巨响中,无论是以速度见长的狭长战舰还是体型巨大的主舰都不由自主地推开远去,一时间,纷乱的战场居然就在那几个看起来好似少年的侠客出手之后被硬生生地分开了。
不知是因为茫然还是骤然间的无措,那个站在船尾手持旌旗指挥战场的大将军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远处另一艘船上的军师也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见识过江湖的他自然比大将军要更清楚那座有人看不起又有人前赴后继的武学汪洋是怎样的风光万丈,即便他从未见过如此以一人便可抵挡千军万马的神仙中人,可除了慨叹之外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军师知道恐怕在此次战局过后,那位从来看不起江湖人的大将军也会有所转变了,毕竟天高海阔,可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只会袭扰奔逃的杂牌军一样,武学不精却还自恃万人敌,在那武道的山巅,却还是实实在在地站着好些人,只可仰望,天壤之别。
船上掌握舵盘的老船夫先是愣了愣,很快便咬着牙操控着船只沿着那位剑客和刀客清空的道路前行而去,风浪作伴,老船夫只隐约察觉到了两侧不远处那些对战双方军队的注视,他感觉背上发热,好像被无数箭矢穿胸而过,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两位飘然落回船头的少年身影,心上竟有枯木逢春之感,只觉得热血奔涌,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身边伸出了一只手掌,递过来一坛醇酒,老船夫转头看去,却见那个本该躲在船舱里的汉子居然捧着两坛酒站在自己身边,老船夫皱眉看着汉子,却只见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没用儿子此时神采奕奕,眼中有向往也有奔腾的光彩,老船夫眉头舒展,不知为何地便由衷释然,他接过汉子手中的酒坛子,仰天痛快大笑。
船只依旧独自前行,渐渐的远离了战场,站在船头的顾枝等人自然也不会再去管那处战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枝此时的神色已经松缓了些,那一身戾气也好像吹灭的火堆,只剩下微弱光芒还在等待着重燃。
剑客和刀客都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倒是一直沉默蹲在原地的壮汉闷声说道:“养刀这么久还是攒着点用吧,既然魔君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来,又如此大费周折地引你去,那么无论如何这一战是板上钉钉了,只有你的刀才有几分获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