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镇降魔殿临时指挥所的正是第三正司唳钧,他正坐在堆满公文的桌案之后神情严肃,有手下战战兢兢地走进指挥所正殿,躬身行礼道:“大人,魏宰辅有请。”
唳钧放下手中关于冀央行踪的回报,抬起疲惫的视线看向身前不远处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手下,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一个本应该只负责灭杀魑魅的武将,此时竟要管理起这堆积如山的公文和无数城池中大大小小的杂务,其实都怪那个做甩手掌柜的第一正司冀央和跑进北境就不知道回来的第二正司麟书。
唳钧站起身来,抓起一侧的官袍披在身上,点点头道:“走吧。”说完就跨过降魔殿的门槛,大踏步地往不远处的行宫走去。
唳钧来到行宫正殿之外,看着烛火黯淡的宽大殿堂面露肃然,他总是不免地感到恍惚,想自己当初只不过是南境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小武将,因为冀央广纳天下武者组建降魔殿而毅然离开家乡,却没想到如今竟以降魔殿第三正司的身份有了如此的权势地位。
他时常会面对那堆积的公文和忙碌的手下们陷入沉思,仔细想想自己是否真有本事能担待起如此的重任。可是一切都走得太快太急,没有什么思考犹豫的空闲,第一正司和第二正司的流落使得他成了这临时指挥所的唯一指挥者,犹如一步登天般每日忙碌于城池的治理和民生的修养,此时更是得以独自面对高高在上的三朝宰辅,他长吁出一口气,跨步走入正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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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崇阳抬头看见唳钧走入大殿便站起身来,他示意唳钧在一旁落座,然后坐在另一侧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唳钧有些拘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便坐在原地等待魏崇阳吩咐。魏崇阳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如今冀央大人在东境与鬼门关对抗,麟书大人又远在北境打探魔君情报,眼下能够解决陛下燃眉之急的也就只剩下唳钧大人了啊。”
唳钧连忙拱手行礼说道:“魏大人言重了,当初冀央大人在南境之时就曾下令命我等务必以奇星岛国事为第一要务,尽我等绵薄之力为陛下收复奇星岛而不惧辛劳,麟书大人也是因此而主动前往北境探寻魔君的下落,魏大人有何吩咐自可言明,我降魔殿必当义不容辞。”
魏崇阳点点头:“有唳钧大人此话魏某也就明说了,此时前线战事吃紧,陛下心忧北境魔君大军负隅顽抗而久战难息,不日我将赶赴前线为陛下分忧,后方城池及百姓就只能交付于唳钧大人多些劳心劳力了。”说完,魏崇阳起身拱手行礼。
唳钧连忙起身扶起魏崇阳,同时长身而跪说道:“谨遵陛下与魏大人之令,降魔殿必竭尽所能护佑西南两境的百姓安康,静待大军凯旋。”
半个时辰之后,魏崇阳终于坐上了离开盛廿城的马车,他手中握着竹简却无心阅读,虽然已然尽力将所有的安排传达给了唳钧,但仅仅依靠一个成立不足半年的降魔殿真能稳固好后方吗?魏崇阳不敢深思,因为他知道此时也只剩下了这个办法。当年的朝廷官员们大多早已死在战火之中,魏崇阳手下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协助国事,只能在降魔殿身上赌一把了。
魏崇阳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亲自去到前线将自己的思虑提醒陛下,此前战局之中的诸多疑点无不显示出此次兵败也是身处掌控之下,若是再不多做警醒而只知一味进军,恐怕此后还要面临更大的困局。
忧心忡忡的魏崇阳在五日之后终于抵达了前线华昂城,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军营之中面见奇苍。
听完魏崇阳对于战局分析的奇苍闭上双眼躺倒在了高椅上,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魏先生救我啊。”魏崇阳只是躬身行礼,沉声道:“奇星岛之危,臣定赴汤蹈火辅佐陛下。”听着魏崇阳话语间的沉稳平静,身心俱疲的奇苍吐出一口气,重新点亮起双眼中的光芒,站起身来到兵图之前与魏崇阳在反复的辩证中开始了新的谋划。
十日之后,奇星岛大军转守为攻,避开魔君大军的正面冲击而选择开辟道路与南境大军所在战场相连,自此汇拢两方二十万大军正式出兵北境,开始了维持一年之久的北境之战。
而那股足以左右战局的幕后之力却终究成了难以解答的谜题,魏崇阳用尽了所有的心神也终于放弃了这场无形的对弈,尽管在那次桑河城兵败之后仍会不时察觉到那股力量的扰动,但有了防备和后手的奇星岛大军总算都有惊无险地渡过。
战场的瞬息万变足以吞噬掉无数的生命和时光,失败和胜利总在不易察觉之时袭来又离去,而身处其中的人们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挣扎着前行,因为心中的希望足够强烈,因为旗帜的飘摇足够响亮。
战场之中谁又能得片刻清明?
没有人能够例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