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逼问道,“难道我不该恨您吗?”
“呵,呵……你啊,你终究是她的儿子,你和我那沈姐姐一样外强中干,连这区区几百号人的性命都不能视若蝼蚁,你如何能成得了大业!”
“您终于肯承认您不是我的生母了?”齐泽也挤出一个荒诞的笑,“我不是您所亲生,自然也没有您这份狠辣心肠。您害了我母亲,却又自视为母;您日日教导我学问见识,不过是拿我当争权夺利的工具,好满足您虚无缥缈的野心!
我在您眼里算什么?
我在您眼里,不过是和母亲一样,一颗外强中干的棋子罢了!
您要是真的爱我,您就不会让我整日活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
您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该为了我去害那么多人,否则他年黄金冠上白骨千万,我又如何能担得起?”
陶婉哈哈大笑,“可笑啊,真是可笑……你担不起,自有人担得起;你不争不抢,自有为人鱼肉的那一日!
我错了,我怎么会耗尽半生心血培养出你这个个软弱的东西!我替你铺路,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就是你的怨恨!
齐泽啊齐泽,你可知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我自己要登上那太后的宝座?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史书工笔上能描摹我的志向、我的抱负!倘若真能如此,哪怕汗青上不曾记载我只言片语,那又何妨?
倘若我有你的身份,我又何至于要依靠你?纵然不为皇子,只做个男儿,我早就出去立一番事业,治世之能臣也好,乱世之奸雄也罢,又何至于困在这蝇营狗苟的深宅后院、一辈子暗无天日地活着?
你不屑我的狠辣,可知我若没有这份狠辣,在侯府是深墙之中根本就活不下去?你恨我连累了陶家江家,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做个什么肮脏勾当?这天下的哪一个人,是完完全全清白无瑕的?或许你又觉得我忘恩负义,,可若陶家真待我好,我又如何会是现在的模样?
还有……还有,你怪我害了你的母亲,你却不知道她昔日狠辣更甚于我百倍,纵然我害了她,可却从来没想过要取她的性命,我甚至还想让她活着看到你登基,让她知道我没有辜负我们的孩子……
可她呢?她是对待我的?她要放火烧宫直接杀了我!她还杀了我的纤凝和寒酥!而你——这个不孝子,却还对她心心念念,就好像我日日磋磨你一般……倘若一开始就是她抚养你,齐泽,我敢确信,你只怕如今不是白骨、就是疯子了,哈哈哈哈……”
“可如今疯了的、即将成为白骨的又是谁呢?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您算计一生,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如此下场?与我的母亲又有何异?
你我身边,之所以有那么多纷争,皆是因争权夺利而起。儿臣心意已决,待您去后,儿臣为您守孝三年,就请职四方,再不入京城朝廷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