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觉滴下泪来。老姑子献了茶。宝玉因和他借香炉。那姑子去了半日,连香供纸马都预备了来。
宝玉道:“一概不用。”便命茗烟捧着炉出至后园中,拣一块干净地方儿,竟拣不出。
茗烟道:“那井台儿上如何?”宝玉点头,一齐来至井台上,将炉放下。
【庚辰双行夹批:妙极之文。宝玉心中拣定是井台上了,故意使茗烟说出,使彼不犯疑猜矣。宝玉亦有欺人之才,盖不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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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一个水仙庵,竟连一块干净放香炉的地方都找不到,这就是在说水仙庵肮脏不堪。但是宝玉却不明说出来,只等着茗烟自己说出来,这与作者写书不明写,只让读者去猜有异曲同工之妙。
茗烟站过一旁。宝玉掏出香来焚上,含泪施了半礼,
【庚辰双行夹批:奇文。只云“施半礼”,终不知为何事也。】
上回说宝玉祭祀金钏背面就是大明祭祀那些投降过满清,又为大明出力的那些武将,宝玉这来祭奠他们,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的,所以只是含糊施了半礼,自己心里知道是在祭祀金钏就行了。
回身命收了去。茗烟答应,且不收,忙爬下磕了几个头,口内祝道:“我茗烟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
二爷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说毕,又磕几个头,才爬起来。
【庚辰双行夹批:忽插入茗烟一偏流言,粗看则小儿戏语,亦甚无味。细玩则大有深意,试思宝玉之为人岂不应有一极伶俐乖巧之小童哉?此一祝亦如《西厢记》中双文降香,第三柱则不语,红娘则代祝数语,直将双文心事道破。此处若写宝玉一祝,则成何文字?若不祝则成一哑迷,如何散场?故写茗烟一戏直戏入宝玉心中,又发出前文,又可收后文,又写茗烟素日之乖觉可人,且衬出宝玉直似一个守礼代嫁的女儿一般,其素日脂香粉气不待写而全现出矣。今看此回,直欲将宝玉当作一个极清俊羞怯的女儿,看茗烟则极乖觉可人之丫鬟也。该批:这方是作者真意。】
茗烟说宝玉再不可托生这须眉浊物,而是要清净洁白的女孩子,再次暗示了书中角色男女不分的设定,脂批也提示了茗烟与那些丫鬟是一样的。
同时也表达了宝玉对现实社会的不满,宝玉作为大明,华夏,他从明朝被迫过度到清朝,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装束上,也就是外表,都比以前丑陋,肮脏了,因此他自己是讨厌现在的社会的,但是他自己对这一切是无能为力的。
因此茗烟才说,让他下辈子也变个女孩,与金钏一样,可以自己选择,至少可以反抗,哪怕是战败身死,他也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