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说:“看你这症状,好像有点感冒嘛。”
婆婆说:“嗯,就是有点感冒。你去大路边给我拿点药嘛。”
陈洛说:“要得,我给你剪完指甲就去哈。”
婆婆说:“你现在就去嘛,拿了一哈儿就回来了。我也好先吃一道,心里就舒服了嘛。”
陈洛说:“那要得嘛”,站起来。
李晴天向陈洛伸出了手:“剪刀给我,我给婆婆剪。”
陈洛迟疑着。
李晴天说:“放心给我吧,我手巧得很,我给你掏了这么多次的耳朵,你知道呀。”
陈洛倒转剪刀,递了过去,顺便递了一个媚眼过去。
李晴天甜甜一笑,全盘接收,坐上了小板凳。
陈洛站在堂屋门口喊:“大嬢,我出去给婆婆买点感冒药。”
大嬢扭过头来,说:“前头才给她拿了药啊。哎,你婆婆几天不吃药就不舒服,可能身体是真不舒服,可能是想多了。你给老师说,莫拿重了。”
陈洛点点头:“要得。”
家里有年迈老人应该都知道,很多事情,他们已经做不了;很多地方,他们已经去不了;很多东西,他们已经吃不了;很多人,他们已经见不了。
他们被年迈、即将腐朽的身体困在了这方寸之间,兜兜转转,还是在这方寸之间,渐渐乏了,思想就飘忽起来,每天检视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都是毛病,就离不开药物,随便什么药,吃了便是图个安心。
陈洛骑了车到陈石桥边的诊所,给医生说:“老师,我给婆婆拿点药。”
医生说:“耶,又来给婆婆拿药,对你婆婆还好哦。好久没看到你了。”
陈洛说:“嗯,毕业了,在上班了,成天瞎忙。”
医生问:“有没新的症状?还是之前的那些感冒症状?”
陈洛点点头,说:“我大嬢说,药拿轻点。”
医生点头笑着,写着病例,黄仁秀,76岁,头晕,咳嗽,流鼻涕,胸闷,放下笔,她抬头问:“你婆婆好像在你们家待了很久了哦,好几年吧?”
陈洛尴尬地说:“那不是我家,是我大嬢家,嗯,是我大姑妈家,我婆婆,就是我奶奶。哦,你们这儿‘婆婆’是外婆。我们老家是越安的。”
医生笑了笑:“嗯,你大嬢孝顺哦,你也孝顺。”
小主,
陈洛说:“谢谢老师。”
医生转到药房,在柜台上铺了九张方形小白纸,然后从药架挑药,挨个放到小白纸上,一会儿时间,小白纸上就堆了大的小的、白的红的、整的缺的药丸或胶囊。
开好药,医生再挨个把它们包起来,放一个透明胶口袋里,递给陈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