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珠答应着去桌边给温峤的茶杯续了水,掂了掂水壶,里面还有不少水。
她回头看了温若琳一眼,见温若琳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心神领会,忙拎了壶道:“娘娘,这水冷了,奴婢出去续点热水。”
温若琳冲她点点头,绣珠忙拎了壶出了大殿,知她们二人有话要说,临走招招手,令殿里执事的人也都悉数出去了。
温峤见她这般安排,颔首满意的笑了笑。
那日温若琳与他在大殿争执,他回家后恼怒不已,如今想来,她夹在自己和太子之间,确实不便相帮。今日屏退众人,必是有私密的话要与自己说。说来这个孙女还是姓温的,再怎么也不会不帮着自己这个亲祖父。
温若琳待屋里只剩下两人,这才正色道:“祖父大人,此事原本就是后宫之事,您作为国之重臣,难道不应该在朝堂上为君王分忧政事么?孙女认为,祖父大人应当以国事为重,莫要为了这后宫姬妾之间琐碎的事情贬了自己的身份,落人笑柄。”
温峤一愣,没想到如今屋里已经没人,她却还说出这番话来。
“老臣倒不知娘娘如此心系王室,如今我这祖父倒成了外人?好好好,我温家这些年真是替天家养出来这掏心掏肺的好媳妇。”
温峤心下恼怒,语气不善,顿时站起身来。
温若琳原本在家中便惧怕这个祖父,如今看他这副横眉冷对的模样,心里也是害怕,见他起身,她不自觉的也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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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究自尊战胜了恐惧,她朗声道:“祖父,古人说出嫁从夫,这些道理孙女从小在府里,您也是令人如此教导我的,如今为何却因为这事责备起孙女。孙女倒是劝祖父一句,祖父您效忠了这天龙国王室一辈子,为何不做个流芳千古的忠臣?看诸国各朝,可曾有一个奸佞之臣有好的下场,最终都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罢了。”
说罢,她心中动情,已是珠泪涟涟。
温峤却不理她好心,只听得目眦尽裂,上前一步,切齿道:“娘娘,您这是在说老臣是奸臣是么?”
温若琳被他逼得又是退后两步,却觉得背后一硬,竟是退到了大殿的柱子旁,已是无路可退。
此时,却听殿门处传来一阵鼓掌声,两人惊异的扭头看去,却见枫含笑走进殿里,他双目看向温若琳,神色中一片欣赏之色。
“本王没有想到,若琳一介女流,对于国家之事,竟然还有如此见地。不过若琳你是多虑了,左相大人一直对父王忠心耿耿,视国家如自家,若说左相不是忠臣,那满朝文武,自是没有一个敢称自己是忠臣的了。”
温峤忙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向枫躬身行礼,口中道:“殿下,老臣惶恐。 ”
“免礼吧。”枫口中说着,却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温若琳身边,拉了她的手与她并排去椅子上坐了,却又笑着冲温峤道:“丞相大人也莫曲解了若琳的意思,若琳只是怕丞相大人为这些后宫琐碎的事羁绊,却耽误了朝堂正事。若琳,你说是不是?”
他温柔的看着温若琳,温若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一般。
“祖父,孙女正是殿下说的意思,想是词不达意,若是言语间让祖父误会了,还请祖父原谅则个。”温若琳站起身,冲着温峤款款行礼算是致歉。
温峤见两人给足了自己台阶,若是再不识趣见好就收便是自己的不是了,忙道了不敢,躬身立在一旁。
“若琳,今日觉得身子如何?”枫不再理会温峤,却眼里含笑温柔的看着温若琳。
温若琳见祖父还在,太子却与自己说这般体己话,心里有些害臊,脸顿时羞红了。
“不敢劳殿下记挂,臣妾休息了一晚,已是好多了。”
“这样才好,你可一定要听太医的嘱咐,多休息,少走动。少想些不开心的事,多笑笑病方能好的快些。”枫的声音温柔而体贴,温若琳似是已经忘却了如今身在寒冬,只觉得这大殿里春意盎然。
温峤站在那里,见他二人只顾在那里郎情妾意,好似忘了自己的存在一般,自是一阵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枫其实一直在暗暗留意温峤的神色,看他脸上神情只觉得好笑,但是碍于温若琳的面子,便忍了笑换了一副正经的神色冲着温峤道:“左相大人,您也累了两天了,若琳身子不太好,太医嘱咐她要多休息,要不您还是先请回吧?”
“是,还请娘娘保重身体,老臣这就告退了。”
温峤听他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忙躬身道别。
他转身刚要走,却又听身后枫叫住他道:“丞相大人,本王还有一句话要说,此次之事,不过就是后宫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本王知道左相你日夜为国事操劳,以后这后宫的事,不若交给若琳来打理,也免得您再操心劳肺,您看可好?”
温峤听了他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忍了又忍,方转过身来,恭敬道:“是,殿下,既然殿下有旨,老臣岂敢不遵。”
一抬眼,却见枫与温若琳二人牵了手,四目相对,俱是笑意融融,似有无限恩爱。
温峤出了太子府,想起刚才两人之间的恩爱倒不似刻意做给自己看的,此次之事,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看太子与温若琳之间的隔阂倒是消除的干净,心里倒是略略宽慰一些。
那浩,总有一日自己再寻了其他机会除去就是,只要太子与太子妃和睦,待太子妃生下嫡子,这天龙国的王储终究有自己温家血脉。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倒似没有之前那么糟糕,再抬头看看天,反倒是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门外的太监正候着他送他出宫,温峤口中哼了小曲,昂首阔步的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