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潭已经动筷开始往口中塞那一看就很没滋味的面条。苏令瑜想了想他说的话,又看了看他那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尝。
她把筷子擦了两遍,不情不愿地把碗中几根面条挑在了筷尖上,正在犹豫要不要真的送入口中。沈青潭便毒发了。
“到底是我太大意,明明看出来这个村子的人都不对劲,偏偏还愿意相信一个寡妇应该不会真的对我们做什么。却没想到黑帮和这些村民的勾结已经如此之深,能通过威逼利诱,让一个看起来毫无害人之心的女人帮他们杀人甚至于顶罪。她下的是最不纯的那一类砒霜,那碗面的味道一定不对,只是青潭尝不出来,如果、如果我当时…”
苏令瑜的眼泪再次失控,让她差点没能把这句话说得完整,“…如果我当时先吃,哪怕吃一口,我都一定能尝出来味道不对。”
“不,”沈荣枝长叹一声,“青潭不应该吃,你也不应该吃!孩子,你们都没错。”
不,我有错。
苏令瑜痛苦地闭上眼睛,“青潭死后,那个给我们下毒的寡妇说,黑帮要的是我们两个的命。但只死了当官的那个,也够了。如果我报官的话,她就会说是青潭夜宿她家中,图谋不轨,她才不得已投毒保身。如此一来,青潭不仅丢了命,还会连名声都不清。这办法虽然恶毒,却也漏洞百出,我当时想过,只要我报官,我一定有办法说清。只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呼吸,“只是我想了很久,动手下毒的虽然是她,可罪魁祸首却并不是她。我不信她善良,可一个寡居带着孩子的女人,即便眼前放着再大的好处,也不见得会忍心丢下孩子去死。她那个孩子,看起来至多不过四五岁。我想,一定是黑帮的人威胁了她,她除了照做别无办法。黑帮既然能和村民勾结到这种程度,那和当地官府也未必没有利益往来,即便我报了官,很可能也至多让那寡妇伏法。可杀她是没有意义的。”
“我要想办法,把那些真正害死沈青潭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
苏令瑜最后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她想起沈青潭死前的样子。砒霜虽为剧毒,却不会让人倒地立毙,沈青潭是痛苦挣扎了那么片刻的,在苏令瑜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