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试探你,这次大哥说的是真的,据慕容说,鱼筐很可能仍然还是朝廷的奸细,如今贤弟的处境很危险,大哥是真的希望你们就此远走高飞吧。”元月却转头看着窗外:“大哥,你出去吧,我不想再听这些,也不想再管这些。”
元朔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反应和回复,有些失望,看元月不想再理他,只好起身告辞,心中也难免有些落寞。临出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刚才大哥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若是真想和他一起走,就去找他吧。”元朔说完便走了,这也的确是他此刻难得的真心话。
可元月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真的还能走么?肯定不能了,这话她已经问过一次了,如今,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的大哥,她再清楚不过了,他肯定是得了什么不确定的信息,想来找自己要答案罢 了。
也正因为如此,元月才又克制住了说出真相的冲动,也不会再相信元朔的什么所谓真心话,只是她的内心,却更加的难受,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想着如何利用自己,而自己爱的人,却一直在骗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心的么?
元月忽然在想,自己这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真要最后眼见得自己唯一的亲人和自己爱的人生死相搏,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那残酷的一刻?甚至最后,自己也要面对那生死相见的一刻?
算了,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就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吧,就当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吧。哀莫大于心死,元月再一次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元朔下了楼,看慕容还在等自己,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慕容,算了吧,不管谁是奸细,也不管明廷是不是已经张开了大网等着我们,我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只需要在起事前将官府的桩子全部拔了就行。”
慕容躬身回复道:“属下保证一定做到,绝无遗漏。”元朔拍拍他的肩:“慕容啊,哪有什么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又哪有什么事是万无一失的,这自古以来多少大事不都是在意外重重之下仓促间做成的,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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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五月二十二日老皇帝朱棣在开平城外祭奠忠魂之时,还是乌云密布,愁云惨淡,祭奠之后,一阵大风吹过,却云开日现了,天气也终于真正转晴,又在开平修整了两日,待道路稍干,大军便再次开拔上路。
到了武平镇,朱棣明显的还是觉得体虚乏力,不知是不是有所预感,忽然又生悲天悯人之心,军议之后,再次下诏曰:“古谓武有七德,禁暴诛乱为首。又谓止戈为武。盖谓止杀非行杀也。朕为天下主,华夷之人,皆朕赤子,岂间彼此哉!今之罪人惟阿鲁台,余胁从之众,悉非得已,不可以同日语。自今凡有归降者,宜悉朕意抚绥,无令失所;非持兵器以向我师者,悉纵勿杀,用称朕体天爱人之意。”
这古来帝王,不管年轻时多英明神武的,一到晚年很多人就会变样子,或多疑昏聩,或残忍嗜血,或喜听谄媚谗言,这朱棣还算好的,到老,也没有太多改变,只有这最后一次出征之时,体恤苍生之心大起,这对草原各部连下的两道诏书,本是招抚的好意。
可到了草原各部那里,便成了保命护身的法宝,特别是这第二道诏书的最后一句,凡是没有手持兵器对抗明军的,都放过不杀,于是,后来的很多草原部族,刚刚抢完东西,刚刚杀完汉人,等到明军一到,早将武器藏起,举起双手面对明军,明军便不能杀他,如此反复,便民怨声载道,明军却无可奈何。
草原各部劫掠成性,自此更是肆无忌惮,化整为零,四处为祸,一遇到明军,便藏起武器冒充良民,长此以往,轻慢欺侮之心益盛,终于酿成了二十年之后的大祸。这大概也是朱棣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朱棣大军又经过威信戍、通川甸、长乐镇、香泉泊、环翠圃、永宁戍、清平镇,威远川、阳和谷、双泉海子、览秀川、锦绣冈。六月初,经过祥云屯、锦云碛,到达翠玉峰扎营。朱棣命前锋将军宁阳候陈懋、忠勇王金忠率前锋营快速前进,探查敌情。
六月初十,朱棣车驾至金沙泺,陈懋与金忠等派人带回所俘获得的九匹鞑靼探子战马,并带来确切的消息,阿鲁台这次确实是逃到了答兰纳木儿河流域。朱棣却仍是怀疑,谓诸将曰:“这阿鲁台人虽丑陋,可诡诈异常,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引诱我孤军深入的?”。
十七日,朱棣车驾到达天马峰,陈懋、金忠派人奏言:臣等已到达答兰纳木儿河流域,却不见敌人踪迹,怀疑敌人逃走已经很长时间了。朱棣车驾到达答兰纳木儿河中游附近驻扎后,又派张辅、王通等分兵穷搜山谷,仍毫无发现,皆领兵返回。二十日,陈懋和金忠率领的前锋营也因粮尽而还,只带回来探查到阿鲁台大军似乎是逃入了极北的答兰纳木儿河上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