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口关上寒风阵阵,张恒看着远处的连绵群山,不由疑惑地对高秉元说道:“高协镇,这把都儿也是奇怪,永平府这里面向塞外之处皆是莽莽群山,步骑兵马行动都十分不便,为何把都儿不攻打地形平坦的辽东,反而舍易求难攻打永平府呢?”
高秉元听到张恒此问,便笑着说道:“谁都知道马军在平地行军十分占便宜,但如今情况已经同了,自从上次咱们统兵支援辽东击退察罕儿部十余万大军以后,塞外诸部头领短期内肯定是不敢去辽东触霉头了,如此一来,把都儿若想捞点好处,只能打永平府这一带的主意了。”
张恒和一众大明军将的讨论并没持续多久,把都儿就统兵出现在了众将的视野中,随着哈喇慎部数万兵马的逼近,据守冷口关的明军也纷纷登城戒备。
到了晚上,冷口关对面的山岭上下遍布哈喇慎部的军帐,在点点通明的灯火之中,当晚就住在关城上的张恒就对罗明说道:“这哈喇慎部怎么一副底气很足的样子啊,难不成他们今晚就会攻城?”
张恒此话一出,罗明急忙说道:“别乱说啊,怪吓人的,虽然咱们手下的兵将不惧夜战,但其他友军兵将夜战如何咱们心里也没底啊。”
事实证明,罗明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半个时辰后,张恒刚和衣睡下不到半刻功夫,先是关城上陆续传来值夜兵将的惊呼,随后蓟辽总督王忬中军处的聚将鼓就响了起来!
这时映在张恒眼中的,赫然是关城外正嘶吼狂奔而来的哈喇慎部兵马!一旁的罗明见状不由对张恒说道:“还真被你猜中了,这哈喇慎部也是鲁莽,如今咱们大军云集,他哈喇慎兵马如此硬冲关城能有用么?”
张恒看着直冲冷口关而来的哈喇慎部披甲战兵,随后说道:“把都儿可能以为冷口关这里的官军并非精锐,所以把都儿才让哈喇慎部夜袭强攻,不过今日冷口关有我们京营的这些兵马助阵,把都儿这如意算盘就得落空了。”
其实把都儿敢统兵强攻冷口关也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哈喇慎部兵马在强攻冷口关一个时辰后,冷口关西侧的关墙守军果然没顶住,让哈喇慎部的兵马杀了进来!
不过王忬对此也早有准备,只见王忬令旗一指,高秉元就统兵直扑冷口关西侧,战意颇高的神枢营战兵一营六千兵将,迎头就把刚刚突入边墙的少数哈喇慎部兵马给堵了回去!
张恒统领手下前千总部的官军护卫着主将高秉元并居中策应,罗明和韩辉这两个把总是轮番率部冲到前方攻击哈喇慎部的主力披甲战兵,把哈喇慎部杀得连连后退!
这场夜间鏖战一直打了一个时辰方才收兵,最后张恒就站在残破的冷口关城墙上目送哈喇慎部兵马撤退回营。
此后的五日中,把都儿又攻了三次,皆无功而返,在如此碰壁之下,把都儿无奈,只能退兵。
等到张恒班师回京后,他刚一回府,汤辅德就来找他了,张恒见状就笑道:“嘿嘿,我刚得胜而回,你这么急吼吼地来找我,难不成是请我喝酒?”
汤辅德听了当即摆手说道:“我还等着你请我喝酒呢,我找你是因为朝廷派往南洋诸国的官员到京城了。”
张恒听了汤辅德的话,不用疑惑道:“啊?派往南洋的官员有什么特别之处,还值得你专门来找我一趟?”
汤辅德见状也就不卖关子了,随即说道:“此前跟咱们一起抗倭得胜的江阴知县钱錞,如今已被擢升一级,并且他还被升迁为从六品的鸿胪寺左丞,朝廷准备就让钱錞负责前期与南洋诸国的联络接触了,三日前,钱錞在到京城赴任后,就来找咱们了,当时你不在,我就请钱錞吃了一顿便饭,当时咱们就说好了,等你回来后我就派人通知他,咱们得好好喝顿酒!”
张恒闻言欣然答应,次日,张恒就在广渠门边上的鼎海信局东侧的酒楼中与钱錞和汤辅德他们二人好好喝了顿酒,待到宾客尽兴准备散场时,张恒就对钱錞说道:“钱大哥,你应该也知道如今的永绍卜部部当中,有不少台吉都派了人,加入鼎海商行前去南洋赚银子吧?”
钱錞闻言也点头笑道:“此事我的确有所耳闻。”
见钱錞果然知道此事,张恒就说道:“不久前,咱们京营前去永平府出征助战,助蓟辽总督王忬在冷口关把那俺答汗的弟弟把都儿所统的数万大军给击退了,许是受此事影响,一直对是否派人南下赚银子举棋不定的俺答汗长子辛爱黄台吉和次子不彦台吉终于在五天前派人前来京城,算算日子,今日应该就到了。”
一听张恒说今日有俺答汗手下的人要来鼎海商行谋生赚银子,钱錞顿时好奇心大起,他当即说道:“今日既然遇到了,那我作为将要出使南洋诸国的大明官员,自然要见见这些自塞外而来的讨生活之人啦。”
见钱錞同意张恒随后就与钱錞和汤辅德一同来到了鼎海信局内,打量了一番前来鼎海商行经商干活的永绍卜部人手。
这群永绍卜部的青壮当中,有两个三十左右领头的汉子,一人名叫严马,一人名叫李牛,当他二人向张恒等人拱手行礼过后,张恒就对钱錞说道:“不知钱大哥准备何时出发前去北港城?”
钱錞听了就说道:“现在离月底也没几日了,我准备五月初二就南下大湾岛!”
张恒听后点点头,随即就对严马和李牛说道:“严马,李牛,你二人带人在这鼎海商行好好修习一番大海上的行船规矩,到了下月初二,你们便带人跟着钱左丞南下大湾岛便是,届时鼎海商行的大掌柜张琏也会在北港城中等你们。”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张恒所言,严马和李牛二人急忙抱拳点头,将张恒所说之事给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