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迅速跟上,站在师兄身后与章邯对峙。
“田少府,久仰久仰。”
章邯皮笑肉不笑地抬手作揖,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本官公务在身,无暇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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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
田舟不死心地问:“请问章尚书,鞫书是否出自殿下的授意?”
“皇家内务府自成一体,不受朝廷调遣……”
章邯勃然大怒:“田少府,轮不到你来质疑本官!”
“殿下在麒麟殿当着满朝公卿的面,授命吏部全权处置此事。”
“忘了,你官职卑微,进不得麒麟殿,无法聆听圣训。”
他返身回到公案边,双手捧着一卷帛书重新返回。
“殿下亲笔批阅的奏疏在此,尔等欲忤逆诏命乎?”
“还不速速退下!”
田舟敢怒而不敢言。
他硬着头皮作揖道:“章尚书,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章邯大袖一拂:“诏命难违,田少府切莫自误。”
“接下来的判罚还多着呢,左右,请田少府退下。”
眼看着士兵向自己走来,田舟高声喊道:“章尚书,法理无外乎人情。”
“军法中有将功抵罪,秦律中有削爵抵罪。”
“田某任事以来,立下些许微末功劳,受皇家赏识窃据少府之位。”
“辖下匠工惹出祸端,在下难辞其咎。”
“请章尚书奏请太子殿下,责罚我一人足矣。”
“田某愿辞官去爵,家产充公,抵赎下属之罪。”
周围霎时间为之一静。
无数道视线朝着田舟的身影汇聚而来。
他既不高大也不英俊,既不勇武也不风度翩翩。
相反,田舟前额半秃、相貌憔悴,还有些驼背,活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
但是在匠工眼中,他的身影却在逐渐拔高,恍如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
因为之前与野人争斗时,田舟不顾念同僚手足之情死守库房,导致许多人对他心生不满。
此时所有怨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无法形容的感激和钦佩。
“田少府,你在说什么笑话?”
“凭你的微末职位,抵消得了上万人的刑罚?”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章邯忍不住讥嘲道。
扶苏耳提面命叮嘱过他如何行事,蒙毅、宁腾等同僚也就此跟他私下会晤商讨过。
各府司主官是绝对不能动的,否则殿下不会放过他。
但余下的枝枝节节必须修理干净,不然如何向蒙公交代?
“章尚书,我愿与师兄一道辞官,家产尽数充公。”
“请您高抬贵手。”
杨宝泰然自若,上前一步与田舟并肩而立。
“还有我。”
“加上我!”
“章尚书,我等的官职和家产你拿去吧。”
“我等以全部身家,给匠工们换一条活路。”
“妾身一介女流,每日辛苦劳累,受烟熏火燎,早就不想干了,也算我一个。”
季夫人语气轻淡又温柔,格外与众不同。
田舟和师兄弟们纷纷侧目,神色各异。
“怎么?”
“莫非妾身与尔等站在一起,辱没了各位的身份?”
“须知情义二字常怀心中,无分男女老幼。”
季夫人欠身向章邯行礼:“请章尚书成全。”
章邯心神俱震,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尔等恃众抗拒上命,藐视皇家威严。可知犯下了什么罪过?”
田舟铿锵有力地回答:“我等以官职和家产抵罪,怎么会又犯了新罪?”
“章尚书,请您替向太子殿下呈请……”
章邯怒斥道:“不知所谓!”
“简直不知所谓!”
“陈庆干的好事!若非他骄纵放任,令尔岂会如此狂妄自大,目无皇权国法!”
“来人,将惑乱生事者全部格拿,押下去听候处置!”
“再有鼓噪叫嚣之人,以谋逆论罪!”
士兵黑压压地涌上前,围住了田舟一行人。
“上官,您放过田少府吧。”
“额认罪伏法,请您放过无辜之人。”
“诸位主官都是好人,他们没触犯律法。”
“老天爷你开开眼呀!”
“不能让他们带走田少府!”
“谁敢妄动,老子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