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道路碎石遍布,只能下车徒步前行。
绕过一片茂密的林木后,空旷宽阔的船场映入眼中。
“慢点,小心。”
“再上去几个人,别愣着啦!”
“都把力气使足了,千万别摔坏了车上的东西!”
一群身着短袖褐衣的船工团团围聚在马车旁边,呼喊着号子齐齐发力,把沉重的齿轮从车上卸了下来。
“缓一缓,先垫上木方和干草。”
“都别动啊!等我喊了你们再往下放!”
齿轮被草绳缠得结结实实,监工仍旧放不下心,找来东西垫在地上。
“嘿,呵!”
“放!”
“慢一点!”
陈庆看到他们十余人围在一起,连挪动脚步都不容易,顿时嘀咕道:“好像也没多重啊。”
咚!
经过船工的不懈努力,齿轮终于平稳地安置在垫块上。
几个力竭的青年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坐下休息。
“起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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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们坐它上面的?”
“坐坏了卖掉你全家老小也赔不起!”
监工凶恶地提着鞭子,把船工赶到了一旁。
“齿轮是精铁铸造的,坐不坏。”
陈庆离着还有十几步,忍不住说了一句。
“谁?”
“哪个不服气的,站出来!”
监工掐着腰大声呵斥,目光狠辣地扫视了一圈。
“我说的。”
“它就是个铁疙瘩,别说坐下去,就算铁锤敲击轻易也不会坏。”
陈庆凑上前,准备伸出脚踩在齿轮上。
“哎哎哎!”
“使不得,使不得!”
监工脸色大变,匆忙拦在前面。
陈庆的右脚悬在半空:“怎么啦?”
“贵人,您这一脚下去,东家非得让小人卷铺盖不可。”
“求您脚下留情,放过小的吧。”
监工一脸讨好的求情。
陈庆大感疑惑:“谁跟你说这东西容易坏的?”
“发卖之前已经里里外外缠了草绳,即使从马车上坠落也丝毫无损。”
“你们这……”
监工一本正经地解释:“贵人您不晓得它的金贵。”
“这么个磨盘大的东西,能在咸阳上好的地段买一套两进两出的大宅。”
“您说我等能不小心吗?”
陈庆悻悻地收回脚:“再金贵它也是个铁坨子,犯不着如此精细。”
监工敷衍地应道:“贵人您说得对,一套宅院而已,对您不算什么。”
“可摔坏了它,东家真会要我们的命啊!”
相里菱掩嘴窃笑,扯了下陈庆的衣袖:“由得他们吧。”
监工不知道陈庆的来历,但是看他衣着不俗,又有贵妇陪伴身边,暗自猜测是大户人家出来游玩踏青,无意间行经此地。
“贵人您往后退一下,小的们要干活了。”
他回头吆喝一声:“歇足了没有?”
“起来干活吧!”
船工纷纷起身,好奇地朝着陈庆偷偷打量,然后飞快地低下头。
“一,二,起!”
十余人合力,咬着牙关把齿轮抬了起来,慢慢挪动脚步行走在崎岖泥泞的河岸上。
“滚着走不行吗?”
“非得白白出那么大力气。”
陈庆无奈地叹了口气。
相里菱戏谑地打趣:“滚坏了怎么办?那时候该滚的就是船工了。”
陈庆加重了语气:“那是铁的!铁的!铁的!”
“罢了,随他们去吧。”
不经意间,前世的记忆浮现脑海。
电脑刚开始在华夏普及的时候,还有个挺专业的名字——微机。
学生进入微机室时,必须脱了鞋子包上脚套,以防带入灰尘损坏了精密昂贵的教学设备。
练个简单的基本操作,竟然搞出了科学研究一般的仪式感。
水车用的齿轮在大秦毫无疑问属于高精尖设备,价格更是高到离谱。
船工的小心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幸亏我回来了。”
“起码后世不用再包脚套。”
陈庆喃喃自语后,拉着相里菱跟随船工前行。
花费这么大的本钱架设水车,船场的东家肯定就在现场。
省得他们去别处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