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下墨怀臻与木阅微。墨怀臻低身看木阅微:“微微,你在那个屋里休息?”木阅微警惕盯他:“你想干嘛?”却发觉墨怀臻看上去似乎突然换了一个人,身上无尽的忧伤沉静,仿佛之前那一片莫测之海,突然记起不为人知的深沉回忆,那回忆带着伤。墨怀臻声音低沉道:“微微,我抱你回屋休息,然后我离开!明日再来看你。”
木阅微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叹口气道:“殿下,你先回去,这个点我是睡不着的。”这是实话,秋冬天黑得早,这个点最多就是现代的晚上七点多,木阅微没有这个点睡觉的习惯,哪怕她再累最多也就躺着养神,睡去不可能。人体生物钟不是顽闹的。
墨怀臻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知她所说不假,于是低声道:“微微,我想和你待一会,你好好躺着养神,我看着你睡,睡着我就走!你陪陪我!”木阅微认真看墨怀臻很久,点点头道“好”!
等墨怀臻抱起她,果不其然感觉到他整个人的体温都突然下降不少,好像方才这方寸之地在他一个人的世界独独下了一场素白的雪。
他方才想到些什么?在药叉先生说忘忧露的时候!
墨怀臻将木阅微轻轻放在她的寝床,又守在床边沉静望她许久,才道:“微微,我好了很多!”
木阅微澄黑的眼眸静静望他,这个时候只能适合倾听。然墨怀臻只用那沉静无涯的双眸如出一辙望着她,眼底一片澄澈深邃的忧伤,那忧伤却宛如蓝色一般带着说不出的温暖。木阅微一看便被吸引进去。
直到她觉得再这样两两相望会出事,才偏头岔开道:“也不知墨潋瞳那魔童又去莫少柯那里给我捣什么鬼?”
墨怀臻微笑:“放心吧,他虽然行事邪气诡谲,却心思缜密冷静,会行险着逗你顽耍,却不会收不了场。他只是个自小就孤独的孩童,又天资聪颖,需要能让他放心又旗鼓相当的人陪他顽耍,因为他一直没有这样的玩伴。”
木阅微撇嘴:“你倒是放心。”
墨怀臻微笑:“他小时候经常去我府邸顽耍,都是后半晌去,一个人在我府邸看书顽耍射箭,也不大和人说话,有时晚上不回去,就呆在瑾王府过夜。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是故意挨到晚上逗留在我的府邸过夜,索性收拾了个院子给他随便顽耍,他却偏偏每日在我主屋的耳房过夜。后来有人送了我一个花豹,看上去很是凶狠人人都怕,墨潋瞳却和它顽得很好。那时我忙于国事经常很晚回来,他都抱着那豹子睡着了。比他一个人要睡得安稳很多。有些事我是后来才知道,那时他都长大不小了。”
木阅微想起云衍之前所说的墨潋瞳幼年的一些故事,不禁伤感,一个王世子童年若惊弓之鸟处处找安全的地方,挺伤感。
木阅微郁闷:“溆王为何如此待他!”
墨怀臻摇头:“那是一些只有皇族内极少人才知道的秘辛!”
墨潋瞳的身世果然有问题!
木阅微皱眉:“可是皇帝虽然宠他,他却并不待见皇帝。”
墨怀臻奇怪:“你连这个都知道?”
木阅微深看墨怀臻:“因为大概不到一月前,我问了云衍一个问题,吓着了云衍,当时他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为何要和墨潋瞳一前一后问同一个问题为难他?当时我吓了一跳没多想,可是后来思及此处,我就知道墨潋瞳能向云衍问出我问的那个问题,他和皇帝的亲近只是表面?他和殿下你,倒是可能近一些。”
墨怀臻奇怪:“你问云衍的问题,难不成还与我有关?”
木阅微盯他:“你真的要问,很吓人的。”
墨怀臻深看她,很久才淡淡道:“当然。”
木阅微目不转瞬看着他:“我问云衍,先帝那么贤达明慧,而且他的嫡亲兄弟瑾王又是数百年难遇的治国奇才,为什么他老人家临死前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不把帝位传给嫡亲兄弟、治国奇才瑾王殿下,反而传给了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小跟班、才能极其平庸、疑心重得恨不得把自己搞死的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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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神看墨怀臻的眼眸和表情变换,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结果人家的根本没有变化,就是那么一面平静莫测的深海。深海是澄净的伤感。
墨怀臻看她半会,才道:“微微,你想差了,墨潋瞳的身世并没有问题,他就是溆王之子。当年溆王妃虽然倾国容色,却是对情忠贞之人!”木阅微方才那个了然的神色他留心到了,他惊讶木阅微心思竟然如此通透,一下子就想到,墨潋瞳的身世与皇帝有关。
转移话题!
木阅微嘴角歪了歪,不过没辙啊,这个问题她确实也挺好奇,而且她意志坚定料墨怀臻也撇不开原本的问题。
木阅微沉吟道:“也就是说那心怀鬼胎的溆王殿下和自以为是的当今圣上都以为墨潋瞳是皇帝之子,看来这是两个贪色却无能的混蛋男人导致一个倾绝红颜薄命早逝的故事,真是混蛋到家了!”
她郁卒看着墨怀臻:“当年溆王妃为何喜欢的不是宸文帝,姿容太倾绝的女子,要么她自己手段非常,要么就让一个贤明的皇帝护着,方才有可能安平一世!不然难保被几个占有欲强的贪色之人连累得命途多舛!”
墨怀臻苦笑:“皇兄当年倒是倾心她,可惜遇见得太迟,只能怅惘抱憾。”
木阅微冷哼一声:“太迟不会强抢啊,墨怀雍不是用了非常手段后者居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