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希望,李相夷因她犯过病,而对这个平安符产生一丁点负担。
“那就好。”
李相夷点点头,又摩挲了两下荷包。
之后,两人并排走着,在梅林里散了散步。
小拇指意外蹭到,慢慢地,勾到了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
唯有风吹梅雪,沙沙作响。
一道长身玉立的月白人影,独行在梅林的蜿蜒小路上。
路转梅树错位而去,人影忽见于眼帘。
李相夷和乔婉娩,老鼠碰了猫一般,连忙把手撒开了。
乔婉娩挪开距离,朝前福了一礼。
“……李先生。”
李相夷搓了下身侧衣料。
“李,李莲花,你怎么来了?”
李莲花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移了移。
最后,定格在李相夷腰间的荷包上。
思绪纷杂而起。
曾经,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陪李相夷走过了两年,陪李莲花走过了十年。
当李相夷的时候,荷包挂出来抛头露面。
但不会弄脏,外放的真气,会把粉尘掸开去。
当李莲花的时候,舍不得弄脏,平时都藏在袖子里。
之所以藏着,其实还有点别的原因。
是一种,无从再宣之于口的念想。
后来,这份念想断了。
伴随着重逢的一盆火。
整只荷包被吞卷掉时,火烧在他的瞳孔里,心口在濡湿地渗血。
可他再明白没有。
李相夷和阿娩迟缓了十年的告别,终究是要结束了。
他放过了自己,也放过所有的人。
然世事兜兜转转,他转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开始……
他微笑着,向乔婉娩见了一礼。
手对李相夷一抬,“我找他有些事情。”
“门里的人,说他进了梅林,我这才寻了过来。”
乔婉娩见状,告辞而去。
梅林里,只剩了他和李相夷两个人。
“你找我什么事?”李相夷瞧他。
李莲花随口诌了件事。
诌完,图穷匕见。
他望眼乔婉娩消失的方向,酝酿着开口。
“既如此……对人家好一点。”
他这两天思绪漫漫,左思右想了很多。
他和阿娩走到破裂的局面,很大一部分缘故,在他。
他自负自傲,脚步不停,从不愿回头,从不愿等待。
总的来说,年轻的李相夷,还不会爱人。
或者说,他爱人的方式,太过稚嫩。
以至于情爱若琉璃,纯粹但是易碎。
碎裂一击,他被迫回头时,才猛然发现,他和他所爱的人,早已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了。
远到浮想过的,共度一生的幻梦,就只是幻梦而已。
可这个时空的李相夷,已不完全是他来时路的李相夷。
他在改变。
锋芒犹存,伤人的尖刺和棱角,却在悄然磨损。
那个李相夷不合适,不代表这个李相夷不合适。
也许,李莲花在一遍一遍的否定里,产生了一种假设。
如果李相夷的变化,从前现在和往后的变化,不那么伤人的话。
那种幻梦,有没有可能,变成现实。
他阻止得了一些东西,也阻止不了一些东西。
既然人生的车轮,还是滚到了这一步,他无法不顺其自然。
那便让自然,莫再拐个天翻地覆的弯了。
他不过多掺和李相夷的人生,却可适时提点一下。
除非李相夷,油盐不进。
李相夷没想到,他会突然讲这个,不禁有些尴尬。
过了半晌,才郑重承诺。
“我会的。”
“别只是说。”李莲花不放心地嘱咐。
“嗯。”李相夷颔首。
紧接着,奇问,“你同我说这些。”
“你以前,也有心上人吗?”
“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你和她,没成婚吗?”
“你这个年纪,也不找个别的人,是因为她吗?”
“她呢——”
李莲花对他的“十万个为什么”蹙了眉,打断道。
“没有。”
“我这个人,就喜欢独来独往。”
“可是阿飞说,”李相夷举证,“你未婚妻跟人跑了。”
“小宝也说,你未婚妻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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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暗暗磨了下后槽牙,两个祸害。
“你便当如此吧。”
他叹口气,装出一副往事不愿回首的样子。
李相夷瞅他肺管子怪痛的,没再往下戳。
出了梅林,他忙门中事务去了,李莲花回客房。
一拉开门,里头坐着两个人。
一个在逗狐狸精,一个在研究棋谱。
“你们两个,不在自己房间待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他提下衣摆,跨过门槛往里走。
方多病和笛飞声无视他的问题,一致出声。
“你刚是去劝和,还是劝分?”
有原本生活时空的江湖传闻做参考,加上察言观色,李相夷和乔婉娩大概是何时在一起的,他们还是清楚的。
李莲花找椅子坐下,把问题抛回去。
“你们希望是哪种?”
“是哪种,我们管不着。”笛飞声一撂棋谱。
“李相夷爱怎样怎样,你爱怎样怎样。”
只要不涉及到两人的命。
李莲花颇为无语,“那你们还问。”
蹲到他房间里来问。
“话是这么说。”方多病拍拍手上沾的狗毛,头头是道。
“但不管是哪种,我们可提醒你一句。”
“肖紫衿这个人,非常有欠揍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