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最后一次战前会议。
所有将领如期到达简陋的磨坊小屋,几个精壮负甲的大汉挤在一起,窗外烈日炎炎,加上战前沉重的气氛,整个房间闷热无比。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那道值得他们信赖的身影从阁楼的梯子上爬下,再次将胜利的希望带给每位将军与战士,但人影迟迟没有出现。
随着时间临近正午,气氛越来越焦躁不安,朱利奥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拆掉了胸甲侧面的护板,挥手往盔甲里扇风。
盖里乌斯拿着沾水的抹布往脸上擦来擦去,拉瓦尔和法罗紧皱眉头,盯着四张板凳拼凑的桌子上的地图,提前思考军阵的战术布置。
日上三竿,正当所有人都起了离开的心思时,阁楼的活板门终于打开,人人面露喜色。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背着不符合体型的长剑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朱利奥瞪大了双眼,雅各布嘴角抽搐了一下。
盖里乌斯玩惯了浓妆艳抹的贵妇人,总觉得对方姿色平平,索性移开了视线。但似乎又想到什么,抚摸下巴,望着她若有所思。
拉瓦尔小声念叨了句“第三个”,被法罗用手甲用力捅向侧腹,哎哟一声。
“年轻人战前压力太大了,可以理解。”法罗面无表情地说,“但麻烦女士通报一声,请大人注意影响,现在已经中午,勇士们还在前线浴血奋战,将军却贪恋女人的肚皮,未免不合时宜。”
少女把十字长剑随手丢到桌子上,步伐自然地插进将军们的队伍里,站到本属于罗贝尔的位置,动作之无礼,看得法罗眉头直皱。
“这位女士……”
她双手撑着两把椅子的靠背,朝地图探出半个身子,开心地摇晃着脑袋:“行啦,不是说要打仗吗?哪?多少人?”
“杜伊斯堡,敌人兵力约在八千左右,我军五千三百人,分两支百人队留守大营,其余倾巢出动。”盖里乌斯马上接上话。
“老盖!”
法罗对盖里乌斯吼了一嗓子。
后者嬉笑着摆了摆手:“卡西乌斯,你总是容易着急。别误会我们可怜的伯爵殿下,她可不是临时找来的床客那么简单,对吧?”
“嗯哼~”少女鼓动琼鼻,闻了闻味道,抬手指着盖里乌斯惊喜地喊道,“啊!你是之前被那个大剑哥拍飞的罗马人!”
“大剑哥在这里。”卡特罗恩举起手,他今天没有背大剑来,屋子实在太挤了。
“你们的伯爵大人困了,现在正在安稳地睡眠。”她晃着脑袋,“好了,快点,我们快点出发。”
法罗朝手下递了个眼神,后者迅速爬上阁楼,不一会儿便爬下来,对他点了点头。
“……大人劳累多日,我们也是时候为他分忧几分。”拉瓦尔说道,“盖里乌斯元帅,就由您来统帅各部吧,至于先锋一职,还麻烦血枪公爵阁下走一遭如何?”
“我没有意见。”盖里乌斯点头。
法罗刚刚张开嘴,一声“同意”还未出口,突然被红发少女抢声说道:“不行!”
前者面露恼色:“女士,无论您是谁,我不希望您继续在严肃的战前会议上打断我们的谈话,战争不是儿戏!”
“大叔,别发那么多火。”少女嘻嘻笑着说:“听听我的意见嘛?我也很擅长杀人哦。”
“嗯?”
卡尔·冯·维特尔斯巴赫。
拥有高贵姓氏的少年,不乏有人借着各种由头与他搭话,每每令卡尔避之不及。
前十四年短暂的人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从小生活在克莱恩官邸,十三岁就成了郡守身边的小跟班。克莱恩郡守去世后,他第一次离开故乡,甚至到达了莱茵兰这样遥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