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卡尔挠了挠脸颊,露出灿烂的微笑,“那谢谢您啦,公爵殿下。”
他的笑容如春风般融化了弗里德里希僵硬的表情,后者“嗯”了两声,低下头颅,额前的碎发遮挡了眼睛,温柔的光芒在棕发后一闪而过。
“啊,伯爵大人~”
卡尔惊喜地喊道,小跑着跑到姗姗来迟的罗贝尔身边:“公爵殿下允许我保留姓氏了,我不用改名了,好耶~”
“当然了,这是公爵殿下该做的,对吧?”罗贝尔对他“核善”地微笑道。
公爵当时掩面而逃,逃离的速度大约比看见猎鹰的兔子快上三分。
结束了在海德堡的工作,获得了弗里德里希的选票承诺,罗贝尔本想尽快踏上路途,奈何天色渐晚,他们只得姑且在城区的旅店将就一晚。
弗里德里希公爵本想给他们筹备数间上佳的住处,被罗贝尔无情地拒绝了。
在他暗示表达了不希望将卡尔留在海德堡的愿望后,罗贝尔对他的态度明显恶劣了一万倍,先是拒绝了招待宴,又拒绝了入住海德堡宫殿的客房,连个理由都没有留下。
公爵似乎察觉了他的态度转变,理亏心虚的男人不敢有任何不满。将盛满一小箱、足足八百枚弗洛林金币交给了他,按他的话说,这是“感激您照顾卡尔的谢礼”。
但话进了罗贝尔的耳朵,立马变成了“收下这笔钱,带他离开得越远越好”。
他的态度于是更差了。
夜晚,出于复杂的心情,罗贝尔帮收拾着这间仅住一晚的客房。
传说中,当一只夜莺死去时,其余夜莺会聚集在它身边啼血泣涕,所谓万物有灵,无外乎是物伤其类——见同类遭受苦难,便联想自己同样逃不出命运的万年弄,是而悲从中来,掩面哭泣。
对于没能寻找到亲生父母这件事,年幼的小卡尔全然不在乎,依旧哼着歌谣铺好被单。
不曾享受亲人庇佑的孩子总是比同龄人成熟得更早,就像战舰唯独在失去航向之后才敢不惜一切地冲入风暴。拉迪斯劳斯,还有眼前的小卡尔,他们都比罗贝尔见过的同龄人更坚强。
12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好像才从神学院毕业,一个初出茅庐的黑袍神甫每日游走在葬礼和婚礼之间,蹭人家的酒席,经常被灌到醉醺醺地走回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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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把一床薄被子放在床上,罗贝尔轻声问道,“抱歉,我没有找到你的父母,我犯了惯性思维的错,你的父母可能不在这里,你看,天下之大,哪里都有人的去处,说不定他们现在在其他地方,吕贝克或者巴黎。”
“还说不定,是死了呢。”
卡尔毫不在乎地说道。
“没关系的伯爵大人,您得知道,没有家人其实是件自在的事情。”
“嗯,这倒是。”
不受养育,自然也不负责任,孤儿唯独在这一点上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具备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