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侯成来到县城,先找到候印,又把侯宽叫来。道:“哥,咱舅今天来了,说要把咱妈接回娘家。”
侯宽听后厌烦道:“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侯宽的舅舅黄得财是个老光棍,无儿无女,侯宽看不起舅舅。
侯印一听,知道麻烦大了。
天大地大,老娘舅大。平时看不出,在父母丧事儿上,娘家舅舅是皇上,说一不二。不要说是老光棍,就是来个吃奶的孩子,事主一家也得跪接跪送,待为上宾。吃饭的时候,别的宾客可以是一般桌子凳子,老娘舅的必须是八仙桌,太师椅。老娘舅不满意,事主不敢封寿材,更不能出殡发丧。如果老娘舅家找事儿,那些外甥只有甘愿受罚,白受我囊气的份儿。
侯印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侯印当即收拾半袋玉米面,跟着侯成回了刘庄。侯宽不了解,说是还有其他事儿,明天才能回家。
侯印和侯成回到家,看见黄得财正襟危坐院子中央,旁边站着马高腿和刘汉山,赔着笑脸。侯印进门跪在黄得财面前,一个劲儿地赔情道歉。黄德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侯宽弟兄几个谁也不敢出声。这个时候犟嘴,老娘舅脱下鞋扇你脸,谁也拦不住。黄德财心中有数,不是得理不让人,他一边数落,一边眼睛瞅着橱屋。他看到侯印带来的半袋玉米面,侯黄氏已经将玉米面做成锅饼。黄得财现在饿得眼冒绿光,看见黄澄澄的玉米面锅饼,双手如捧着烧热的火炭,嘴里不停地哧溜,连续吃了五个热锅饼,才顾得上说了一句话:“先起来,看怎么着把你爹的后事儿料理好。”
侯印回来了,侯家有了主事人,开始筹划丧事办理。丧衣丧帽来不及买,村里有人家办事儿留下的,借来能用。棺材来不及做了,只能连夜刨树解板,钉一个白匣子装殓。做这种简易棺材,三个好木匠一整天时间才能做好,现在点灯熬油饿着肚子,村里几个木匠一晚上做成,除了刀劈斧剁瞎凑合,没有别的办法。
侯黄氏从内心是想让侯宽回家,他是侯家的门面,是侯家的大树,有他在,侯家人脸上有光,心里有谱,腰杆儿就硬。侯印更想让侯宽回来,他腰包里有钱,却不想拿出来花。他担心一个人担不起发丧出殡的担子,有侯宽给他做后盾,他才能把事儿顺当办下来。
母子二人找到刘汉山和马高腿,道:“你们俩给想个办法,还得把侯宽给叫回来。”
刘汉山了解侯黄氏的想法,不知道侯印和侯宽的症结所在。他不偏不上说句公道话:“于情于理,亲爹发丧,儿子都该回来披麻戴孝料理后事。”
马高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边煽风点火:“婶子,你们家侯宽忒不是个东西,自己亲爹死了,他不回来,让过路的发殡吗?要是我儿子,把这堆臭肉放在屋里生蛆长霉烂成酱,也不埋他,看那个兔狲丢人现眼。”
韩耀先陈石头在一边起哄架秧子:“干脆把堂屋当墓穴,拉几百砖砌门,也不用挖坑出殡,大家省事儿。”
侯印和侯成被骂得浑身痒痒,可又不敢辩解。这事儿已经传遍了三里五村。侯印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算盘,等着侯宽过来抗梁。马高腿对侯成说:“你和侯老三说,再不回来,村里人准备封门闭户,把堂屋当墓穴埋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