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

宜世长安 雪散微秋 1926 字 3个月前

谢从安拍了拍她,“秦师爷说,当晚桌上摆出的茶杯是套极为上品的酆州雪瓷。也是他细心,查问了平日里收拾屋子的仆从,知道尹阁主平日多会拿此物来招待贵客。以贾殊的身份,是不合常理的,所以现场即便是发现了他的随身玉佩,也说明不了什么。这种随意可得的物件,本就算不上什么铁证,罪案之中被用来栽赃嫁祸也最是稀松平常,所以还是要在其他细节内见真章。贾殊在案发的时辰也身在信阁,可惜独处,无法自证脱罪。若这玉佩是嫁祸之用,他的踪迹必也是做局之人早已清楚的。既熟悉地点,能混进来丢下玉佩,又知道贾殊此时无人可证清白,陷害他的想必也是信阁内部之人。只不过此人搅乱视听,如此安排,倒让我想不出他的用意。”

谢又晴道:“……阁主的身份尊贵,他们素日里与谁有仇,咱们一查便知。只是谁又会去陷害贾子卿呢?”

谢从安摇了摇头。她心中其实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只是尚无证据罢了。

可惜最近实在是太累,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头顶传来小晴儿欢快的声音:“听说这个秦师爷在康州十分有名,他与刑部的那个傅大人是远亲,不怪这样会查案,可见传言是真。”

谢从安一笑:“也的确亏他在这里查问的仔细明白,真不是个普通少年。”话到此处,她忽然抬头,朝谢又晴笑的促狭,“等等若他也来,咱们就能见到真人了。”

谢又晴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盯着谢从安,颇为期待,“不知是什么模样,怎会如此厉害。”说罢又想了想,“主子若是好奇,晴儿先去打听打听他什么模样。”

谢从安打趣道:“等等不就见了,何须心急。”

谢又晴本已起身走了,忽又回头,“主子怎么会知道葑老有问题呢?”

谢从安收了笑脸道:“我只是感觉哪里不太对,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的。”

她转回身去靠在了池边,又特意往下浸了浸。“谢葑身为影阁阁主,几十年来为谢氏一族鞠躬尽瘁。如此的忠义……”

小主,

急促的脚步声后,头顶传来谢又晴的声音:“……他负了自己的爱人,又算得上什么忠义!”

谢从安当即不悦:“我身为家主,不能因他私情有愧就混来评定他对谢氏如何。你我看到的不过是信阁记录下的只字片语,又怎好拿来定义一个人的一生。就算他不是个好爱人,也确实为宗族做了许多好事,竭心尽力,未有敷衍。如今的谢氏如何,你我亦是清楚,影阁若未能得他坐镇,可能会比今日的局面更加糟糕。只是没想到诸般的巧合变故,令他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惜。”

谢从安忍不住就着池水搓了搓指尖,那上头仿佛还留着谢葑如树皮皴裂的手背触感,粗糙干涩,冰冷一如慢慢降临的死亡。

方才的破屋之中,谢葑因毒药入骨,已失了人形,一面说话一面咳血,最后几句仿佛用光了一生气力。

“……有此一生,虽不能尽得心意,却能在家主的信任之下,将一族影卫管束……天命不丰,仅有数年盛景,壹德却心愿已足,独有遗恨,未能尽早将此事查出,连累了侯爷……九泉之下,壹德只怕无颜去见谢氏先祖……”

“主子泡了不短的时候了,可要出来?仔细头晕。”

谢又晴将谢从安从沉思中唤回。

“再等会儿吧。”她又往池中游去。

“咱们既然找到了真的谢葑,想必那些人也会知道了。”经历了方才,谢又晴是真的怕了,一脸的担忧,“郑公子和韩侍郎还在长安呢,万一晋王又有命令,或是大表哥又起了心思下毒害人,这可怎么是好。”

谢从安半晌没说话,忽然松了口气道:“今上答应了对长秋夜袭案三司会审,晋王又忙着在围猎之事上尽心尽力,他们母子俩应当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脱罪,而不是在忠义侯府生事。围猎中又有晋王构陷谋逆,菁妃祸乱宫围的罪名出来……我倒觉得事实可能真的如谢阁主所说,谢元风会对爷爷下手,是因为他自身坏事做多,乱了阵脚的谋划,未必是晋王的意思。不过,按照时间推算,那个假谢葑忽然死的蹊跷,也可能是谢元风知道我来了常平,想要护住自己的安排。”

说着已又是怒气冲额,谢从安忍不住捏住额角道:“再续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