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权势熏天蔽日月 苦心经营终成空

衢州曾经有盗贼作乱,秦桧派遣殿前司将官辛立带领一千多人把他们平息了,并没有将此事报告给宋帝赵构。当时的储君候选人、晋安郡王赵昚看到秦桧一手遮天,非常担心,于是就在来到皇宫问安时,说到了这件事。宋帝大惊失色,问秦桧到底怎么回事,秦桧说:“这是些小事情,不足以给圣上增添烦恼,也害怕引起陛下担心,所以没有报告圣上。现在已经把盗贼平息了。”退朝之后,秦桧追查谁报告给皇上这件事情的。后来发现是晋安郡王告诉的,非常愤怒。于是他就上奏给宋帝赵构说:“晋安郡王正处在他的父亲秀安僖王赵子偁的丧事期间,按照规定不应当发给俸禄,每月应当扣除二百缗钱。”由于孝悌之道是维护统制的根本大纲,谁也不能违反,宋帝赵构也只能照办了。为了弥补晋安郡王赵昚的损失,宋帝赵构就从内帑拿出二百缗钱给他弥补上了。

许多大臣看到大权臣秦桧权势熏天,一手遮天,于是纷纷投靠他。可是,秦桧祖孙三代都是朝廷要员,家产丰厚,妻妾成群,官位尊崇,可以说即便是神仙都羡慕他。因此,许多大臣想巴结逢迎他,根本没有机会,因为金钱、财宝、美女、豪宅、官位等等他什么都不缺。于是有人另辟蹊径,想着法子巴结秦桧。

左朝散郎姚岳以前曾经是岳飞的下属,他看到岳飞已经被宋帝赵构、秦桧等人以谋反罪处死,许多岳家军人员都受到了牵连,也非常担心自己受到连累。就绞尽脑汁、想尽千方百计巴结秦桧。

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六月,左朝散郎姚岳上奏说:“当初乱臣贼子岳飞侵叛期间,他管理的州郡不幸污染其间,现在应当把这些地方更新一下。虽然现在岳飞的叛乱已经被平息,他本人也被诛杀,可是湖、湘、汉、沔这些地方,都是他生前提封之地,尤其是巴陵郡的岳州,是叛臣岳飞的故地,又与他姓氏相同,希望朝廷把它的名字改掉,免得受到岳飞反贼的影响。”秦桧赶紧上奏请求把这件事情下放到当地主管司讨论。于是直秘阁、知荆南府的孙汝翼见风使舵,揣摩秦桧的意图上奏说:“按照《水经》中的记载,汨水西径罗县,与纯水合为一处。罗县,即是今天的巴陵郡。‘纯’这个字,有‘纯臣’之义,意思是纯粹、纯白、纯常,都有‘静一不杂’之义,足以洗涮叛臣对它造成的污染。”于是朝廷下诏改岳州为纯州,岳阳军为华容军。

当时静江有一座驿站名叫秦城,知静江府、兼广西经略安抚使吕愿中就率领宾僚一起写了首赋《秦城王气诗》以谄媚秦桧,吕愿中就被诏赴京城临安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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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熟悉儒家经典,更是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但是利欲熏心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从他在金国与完颜昌达成投降议和协议、构陷岳飞被杀之时,他就知道没有退路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将来一定有人要找他算账,清算这些债务。因此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一天迟一点到来,那样的话,至少他的后裔还有根苗会遗留在人间。

因此,在十月中旬,尚书左仆射秦桧为了试探一下皇上对他的态度,就上奏说:“臣衰老交侵,日就危惙,希望陛下允许臣连同儿子秦熺一起致仕退休,臣的两个孙子秦埙、秦堪改差去在外宫观当个闲差。”

宋帝赵构赐诏安慰他说:“卿比失调护,日冀勿药之喜,遽览封奏,深骇听闻。加意保摄,以遂平复,副朕所望。”

秦桧看到皇上对他还没有厌恶,非常高兴,就放心指使殿中侍御史徐仿继续打击异己,为秦熺将来顺利接班扫清障碍。

殿中侍御史徐仿看到秦桧虽然大权在握,但是已经到了末期,因此就想推辞延迟一下。就说道:“这些大臣并未出现大的差错,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弹劾他们。”

秦桧大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离死还远着呢!什么无罪可状?实在没有事实,就弹劾说他们谤讪朝政,说他们指斥圣上,说他们心怀怨望,说他们立党沽名,再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弹劾的话,就说他们怀有无君之心!”

徐仿无奈,就草草了事,随便写了一些弹劾奏章。秦桧看后很不满意,就经常亲自操笔写画,然后让其他人上奏。时间长久了,人们都熟悉了秦桧的语气和行文风格,看见这些弹劾奏章时就偷偷说:“此老秦笔也。”

秦桧就指使殿中侍御史徐仿、右正言张扶弹劾赵鼎的儿子赵汾、张孝祥的父亲张祁交结大臣。当年张孝祥和秦桧的孙子秦埙争夺状元,导致秦桧的孙子被排名第三,张孝祥状元及第,授承事郎,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秦桧一家对他恨之入骨。后来张孝祥竟然上书为岳飞辩冤,秦桧更是大为恐惧,因此必须想办法除掉他。所以,秦桧派人诬陷他的父亲张祁有谋反嫌疑。

朝廷于是就把赵汾逮捕下大理寺,拷掠无全肤,让赵汾自诬与特进永州居住的张浚、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昌化军安置的李光、责授果州团练副使致仕、新州安置胡寅等人谋大逆造反。在这一次清洗过程中,当时的贤士五十三人,都受到了牵连。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这个大狱即将炼成之际,秦桧已经病入膏肓,不能提笔写字了。

秦桧病笃之际,就把参知政事董德元、签书充枢密院事汤思退叫到卧室之内,给他们嘱咐后事,请求他们帮助秦氏族人,并且赠给他们每人黄金各一千两。董德元担心如果不接受的话,万一将来秦桧病情却好转了,就会怀疑自己有二心,就接受了。汤思退却以为秦桧向来多疑多虑,万一后来病愈了,必定会说:“我以金子考验他,他竟然敢于接受了,那是说我就马上死了吗?”因此就没有接受。果然,几天之后,秦桧的同党就把汤思退提拔为兼权参知政事。

可是,宋帝心事有谁知?

宋帝赵构何等英明雄武!看到满朝文武大臣都是秦桧的爪牙,宋帝赵构不敢贸然行事,他深深地记得历史上司马懿父子的故事。现在秦桧父子一再说秦桧病危了,究竟是怎么样呢?

因此,宋帝赵构其实对秦桧的一切掌握得十分清楚。知道他性格阴险如崖阱,深阻不可探测,也就主意防范着。只是碍于宋帝赵桓此时还在金国,对他的皇位还有威胁,需要秦桧维系与金人的关系罢了。

因为自从刘光世薨殁之后,皇帝就把刘光世的健康园第赏赐给秦桧;后来张俊死亡后,他家的房地宅每天的租金就达到一千二百多缗,张俊后人把这些地方献于朝廷,秦桧就又全部霸占了这些地方。只要有监司、帅守到了朝廷,他都按例索要珍宝,必须达到数万银两才能差遣,因此他的家财富于皇宫左藏数倍。

宋帝赵构看到秦桧飞扬跋扈,爪牙满朝,也非常恐惧,不敢轻易免职他。他身边所有人都是秦桧的爪牙,因此对谁也不敢相信。

秦桧的儿子,少傅、观文殿大学士秦熺看到秦桧病危,就想再试探一下皇上对于他接替父亲宰相职务的态度,就上奏说:“家父久病未安,请求谢事纳禄(意思是归还俸禄,也就是辞官),希望陛下允许臣守本官致仕退休,庶几我们父子二人俱退,追迹汉代‘二疏’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