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到时候万一议论纷纷,曲直淆乱,到那时陛下必定不会保密今日之言,那样的话为臣就狼狈无疑、无地自容了。陛下即位以来,任命宰相已经很多了,未有一人处理安置不妥当的,如果我们两个有人处理不当,岂不拖累陛下考慎之明吗!”
宋帝赵构看到赵鼎内心不满,就徐徐说道:“那就等张浚回归之后再商议吧。”
张浚对赵鼎的做法这时毫不知情,就继续高歌猛进,上奏奉劝圣上车驾应当尽早巡幸建康;赵鼎与折彦质却揣摩宋帝赵构内心的想法,一再抵制张浚的抗战进取主张,反而极力劝谏宋帝赵构回跸临安以为防守之计。因为赵鼎、折彦质的建议暗合宋帝赵构的内心真实想法,因此宋帝赵构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张浚回到朝廷后,随班入见,宋帝赵构高兴地说:“这次战役却敌之功,尽出右相之功啊。”张浚看到皇上对自己战功的肯定,非常高兴,随即上奏说:“听到圣上的肯定,将士欢欣鼓舞。只是关于圣上车驾讨伐或者撤退一事,利害关系十分巨大。天下之事,不倡则不起,不为则不成。而今天下四海之心,谁不想贪恋王室!金人、刘豫互相勾结,他们兵强将广,马匹精良,经常威胁我们,使得我们虽有智勇,而无所展竭。三年之间,唯有依赖陛下一再进抚,我们的士气从而稍微有了提振,民心也因此而稍微有些回暖,正当显示给他们以大好形势,期望激发起他们的忠勇奋起之情,这样,作为在外统军的元帅大将军,也不敢有偷安苟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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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下,其实就是陛下之天下,陛下不自致力以马当先,那么这些被坚执锐,履危犯险的将士们,他们都会有解体逃散之意了。今日之事,正是决定存亡安危的关键时刻。车驾六飞倘若回还,那么天下的共识解体,内外离心,日复一日,终以削弱,以后即便再想巡幸,谁会深信而不疑皇帝的诏书!为什么呢?他们已经知道朝廷以为避地之计,其实并无意图恢复天下啊。一些建议圣上南下的人不过总是说‘万一有警,难于远避’。但是如果将士人人用命,扼淮而战,那么破敌有馀;假若一旦人有离心,那么什么地方能容立足呢!
还有人不过说‘当秋天再去迎战,到了春季就返还’,这些只能缓纾一时之急,年年都这样的话,人们都习惯被敌人侵略了,就更加难于立国了。还有人不过说‘贼占上流,顺舟可下’,而今襄、汉等地并不是他们占有的地方,他们哪里能进入渡口、哪里来的船只呢?假使敌贼还有馀力,水路、陆路一起并进的话,陛下深处临安,那也怎么能安稳呢?”
看到在朝堂之上,大家议论纷纷,各持己见,对于一些人内心自私的原因,张浚不便当面揭穿。于是张浚请求单独奏对,主要意思是希望朝廷乘胜获取河南之地,擒获刘豫父子;又进言说刘光世骄惰不战,不可为大将,请求朝廷罢免了他。
宋帝赵构问张浚说:“这些措施你经常与赵鼎商议吗?”
张浚坦诚地说:“没有。”
宋帝赵构说道:“自古都说‘将相和,天下安。’只有你们将相团结一心,朕才能安稳睡觉啊。”
张浚于是去见赵鼎,详细述说了他的具体想法。没有想到他被赵鼎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赵鼎反驳他说:“你这个想法不可行。刘豫虽然只是案板上的肉罢了,但是刘豫倚靠金人为重,不知你擒灭刘豫,得到河南之地,可以就使金人不南下内侵了吗?刘光世是名将家的后代,许多士卒都是出自他家门下,如果无缘无故罢免了他,恐怕人心不服。”张浚看到赵鼎从中掣肘,一味迎合宋帝赵构内心深处的想法,不想进攻金人,不想恢复中原,非常不高兴。赵鼎又反复说目前金、宋两国强弱不敌,不是对手,应当自守自保,不可以轻易冒进。
工于心计、蓄谋已久的秦桧看到张浚、赵鼎意见不合,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他赶紧打点人员游说朝廷大臣,一方面又派人游说张浚推荐自己,一方面又游说御史大臣弹劾赵鼎。
于是在绍兴六年(1136年)十二月,皇帝下诏让行宫留守秦桧当即赶赴行在前来奏事。张浚错误地以为秦桧当年在靖康之变中曾经建议拥立赵氏,不畏死亡,有胆有识,可与共天下事,于是就上奏推荐秦桧。
在秦桧的授意下,左司谏陈公辅借机弹劾赵鼎,赵鼎于是屡次请求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