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时,尚书礼部侍郎、节制平江府、常、秀、湖州、江阴军军马张浚上奏朝廷说:“睿圣皇帝现在春秋鼎盛,年富力强,现在却突然退避,恐怕四方闻之,不无疑惑,万一别生它事就晚了。还希望朝廷执政大臣详酌施行。”
张浚的书信到了江宁,吕颐浩看着书信,哭泣着说:“果如所料,事情不能再等了!”就再发书信给张浚及诸大将,约定会兵时间。
当时社会上议论不一,人情汹甚。江宁士民知道吕颐浩起兵,就商议准备留住吕颐浩,以便保障江宁府安全。吕颐浩就让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杨惟忠留屯在江宁府,以安人心。并且叮嘱杨惟忠防止苗傅等人黔驴技穷,挟持天子由广德渡江逃遁,应当日夜控扼好江边。
苗傅、刘正彦害怕在外的将领不服他们把持朝政,就把百官集结于睿圣宫,进行人事调整。
他们知道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定武军承宣使、权同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在靖康之变时,就铤而走险,协助金人逼迫太上皇、太后以及后宫人员去金国。他平时非常急功近利,总想飞黄腾达。因此也比较飞扬跋扈,骄傲自大,不服其他将领的领导,苗傅、刘正彦于是就首先把范琼提拔为庆远军节度、湖北制置使;又知道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奉国军节度使刘光世与韩世忠、张俊等将领不和,就提拔刘光世为太尉、淮南制置使,希望他俩能帮助自己一臂之力。
资政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吕颐浩抓紧时机上奏说:“最近听说将相大臣杀死了内侍宦官,这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情。但方今强敌乘战胜之威,诸盗有蜂起之势,兴衰拨乱,事属艰难,希望太后、皇帝不惮再三,祈请睿圣皇帝亟复皇帝大位,亲总万机。从此以后,屏绝内侍近习之人,褒赏立功将帅之士,然后驾幸江宁,以图恢复。老臣现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疾病衰残,目睹今日之事,实为社稷存亡安危之所系,不敢爱身,谨泣血雨泪拜章,望圣慈听纳。”然后赶紧派遣他的下属、敕令所删定官李承造去镇江,催促刘光世起兵勤王。
这时,苗傅、刘正彦看到手下士兵纷纷逃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各路军马在集结,非常恐惧。于是他们跑到都堂议事大厅,准备让他们手下的士兵替代禁卫军看守睿圣宫,尚书右丞张徵以为不可,坚决阻止他们这样做。苗傅等人又想挟持皇帝跑到安徽、广东等地,朱胜非耐心劝说他们,并且说他们本来就是忠臣,何必那么做呢。苗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刘正彦整天疑神疑鬼,坐卧不安,看见谁都觉得要背叛他。于是他整天都以杀人为乐事。他每次前来都堂议事,都前呼后拥,传呼满道,带领精兵悍卒作为侍卫,人们吓得都纷纷避让他。
这时,同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也带领勤王士兵来到江宁。当初
苗傅等人以诏书让吕颐浩赶赴杭州,又要求他把所辖部队交付给杨惟忠统管。
吕颐浩看穿了苗傅的意图,就以羸弱士兵一千馀人交给杨惟忠,自将精兵一万多人赶赴杭州讨贼。到了江宁后,吕颐浩躬擐甲胄,据鞍执鞭誓众动员,将士个个都激励振发,士气高涨。部队来到句容驿,吕颐浩拿笔记着起师之日,而且大书宋帝赵构建炎年号,让县令把它刻在石头上,以坚定将士的信心。
可是,前面多次说过,刘光世就是个首鼠两端的人物,他掌握军队只是为了敛财保位而已。这时,刘光世对勤王这件事持有观望态度。张浚三次写信催促他出兵,谕以勤王,又派遣参议军事杨可辅到镇江督促他,可是刘光世就是不理睬。无奈之下,张浚把自己的部分军队交由张俊指挥,增强张俊这一路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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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保义郎甄援在城中,偷偷抄录了一份皇帝赦免叛匪的诏书和苗傅、刘正彦的檄书,准备出城送给各地勤王大军。结果刚出皇宫到了馀杭门,却被苗傅、刘正彦的士兵抓获了。
苗傅准备杀了他,甄援笑着说:“将军准备为宗社立功,奈何斩杀壮士!”苗傅嫚骂,就问他为什么要带着诏书出城。
甄援说:“而今误国奸臣,多散处于城外。愿意带着将军之文,纠忠义之士,诛漏网之鱼以报将军啊。”苗傅这才释放了他。
刘正彦说:“我看这人说的话不可信。”就又命令人把他拘押起来。过了几天,看押稍微放松了一些,甄援换了一身衣服,偷偷翻墙逃跑了。
甄援来到平江,见到张浚后,就欺骗他说自己曾经偷偷见了睿圣皇帝,皇帝对他说:“今日张浚、吕颐浩必起兵,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等必竭力相辅,告诉他们早点前来。”词旨非常恳切。
张浚虽然感觉这不太可能,但也就将错就错,不再问他,就让他赶紧去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军中,宣谕皇帝的口谕。这些将士听说之后,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皇帝所倚望的人,所以大家都感泣自奋,因此士气甚振,群情高昂。
却说韩世忠在常熟舟中,听说张浚派遣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他就被甲持刃,严阵以待,不肯上岸接待。来人拿出张浚及统制官张俊的书信,韩世忠又不认识字,就让人读了。
韩世忠一听大哭,举酒酹神说:“臣誓不与此贼共戴天!”舟中士卒也摩拳擦掌,精神振奋。于是韩世忠快马加鞭来到平江,见到张浚说:“今日大事肯定能成功,世忠与张俊以身家性命担保,请侍郎不要担忧。”韩世忠当即准备进兵征讨,张浚说:“现在不可急躁。因为投鼠忌器,急了恐怕就有不测之祸。我已派遣冯轓用好言好语稳住他们了。”
这一天,张浚大为犒赏韩世忠及张俊两军,酒过五巡之后,张浚把这些将领带到后花园,屏退左右的闲杂人员,问他们说:“今日之事,谁是正义的谁是叛逆的?”
大家都说:“我们是正义的他们是叛逆的。”
张浚说:“我张浚如若违天悖人,你们可以直接取张浚头颅交给乱贼,即日就富贵了。不然,如果有人一旦退缩,我当以军法从事。”大家都答应了。
韩世忠由于上次沐阳大溃败,部下逃散很多,现在几乎不能组建一支像样的军队。于是张浚让前军统制张俊以统领官刘宝二千人借给韩世忠。这样韩世忠从平江(今苏州)出发,舟船绵延不绝达到三十里,军势大振。张浚担心苗傅等人以朝廷的名义再发布诏书扰乱军心,就让韩世忠的偏将张世庆搜查邮件,凡是来自杭州的诏书,全部投入水中。
这时,苗傅给张浚写信说:“朝廷以右丞相职务等待着你,像伊尹、周公那样辅佐年幼皇上,这个职务除了你张侍郎还有谁能胜任呢!请快速到朝廷来。”
张浚回信说:“自古言语不恭敬,就叫做指斥乘舆、责骂皇上;如果事情涉及不服从,就叫做震惊宫阙。至于逊位之说,则必须是皇上的子孙年龄长大而又贤能,因此让他执政,使之利天下而福苍生;不然的话,就叫做废立。废立之事,只有宰相大臣才能实行,也就是伊尹、霍光这一类德高望重宰相的责任;不然的话,就叫做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凡是为人臣的,握兵在手,随随便便追究皇上的小过错而妄议废立,自古岂有这样的道理吗!而今建炎皇帝春秋鼎盛,没有听说失德于天下,现在却逊位了,这恐怕不应该吧。张浚岂不知废置生杀,你们两人专使生杀,看来已经死心塌地了。呜呼!天佑我宋,所以保佑我皇帝者,历历可数,他出质则金人害怕而不敢拘押,奉使则百姓讴歌而有所归心。天之所兴,孰能废之!愿你们两个畏天顺人,不要想着自己的一身利害。不要暴不忠不义之名而得罪于天下后世。”
以前张浚给朝廷上书以及汇报事情,都是好言好语,没有敢公开说要诛杀他们。苗傅等人虽然听说大兵云集,还是没有完全确认。直到看了这封信后,才知道大臣们准备征讨自己了。他们立即奏请太后诛杀张浚以令天下。
右仆射朱胜非劝阻了好一会,并提出把张浚的兵权交给吕颐浩,他们才同意减轻处罚。
朝廷无奈,就下诏书把礼部尚书张浚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太后派遣小黄门去睿圣宫悄悄告诉宋帝赵构说:“早上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已经把张浚罢免了。”当时宋帝赵构正在喝汤,震惊地把汤洒在了手上。
很快,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带领部队来到了平江。苗傅听说韩世忠从海上到杭州来了,非常紧张,就以都统司的檄命让韩世忠屯兵江阴,不要到杭州来。韩世忠到了平江后,就用好言好语欺骗苗傅,说自己带领的都是些残兵败将,人马不多,想来杭州修整一下。苗傅看到韩世忠如此尊重自己,就同意了。
秘书省正字冯轓又再次劝说王钧甫说:“朝廷的命运掌握在将军手中,如果将军能拨乱反正,就是朝廷重大功臣。这样的事情,如果让别人先做了,您拿什么赎回以前的过失呢?以后在朝廷您怎么立足呢?”王钧甫颇以为然,但是还没有做出决定。
因此冯楫又想让人打听苗傅、刘正彦手下的得力干将马柔吉的消息,准备把他也争取过来。这时,有个承议郎、直秘阁范仲熊与王钧甫、马柔吉二人都是老朋友,就让颜岐推荐他,把他任命为吏部员外郎。冯楫问范仲熊说“王钧甫、马柔吉这两个人怎么样?”,范仲熊说:“王钧甫粗疏,马柔吉直爽。”
冯楫说:“你就利用他们这样的性格特点,去劝说他们,可以吗?”
范仲熊说:“目前他们军中气盛,机会还不行。”过了几天,冯楫再去催促他,范仲熊说:“现在可以啦。近日我发现他们派遣人外出问卜算卦,肯定是意志不坚定,内心有所疑惑了。我现在就去离间他们,请大家等候我的消息。”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