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见其欲要起身见礼,忙放下食盘,按住他的肩头,“不必拘些俗礼。染之若是得闲,常来家中小坐。老爷平日里总爱念叨你和成林!”
崔秉志忙轻咳了几声,“说这些作甚···还有夫人这些活交给下人就是。”
“崔伯伯一直是嘴硬心软。”林尽染笑容晏晏道,“起初,我带向兄前来拜师,崔伯伯还不愿收呢。如今是对这学生实打实的满意了?”
“当日殿试,老朽看过他的文章,虽写了小半,却也看得出是个可造之材。你这般硬塞进来,老朽自然要看看他的诚心!”崔秉志侧过脸去,眸光仍忍不住地觑向林尽染。
崔夫人忍不住一阵轻笑,“这厨房里还炖了汤,晚些我再送来。”
林尽染垂眸颔首,“伯娘辛苦!”
见夫人走远,崔秉志忍不住问道,“染之作何打算?”
“什么打算?”
“你这夯货,明知故问!”
林尽染淡淡一笑,收敛起调侃的心思,一面予他斟酒,一面解释道,“林尚书若敢舞弊,染之自然会参他一本。可话又说回来,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岂会因大公子想纳杨湜绾,特地给向兄使绊?”
这番话倒纯属宽慰,譬如先前那回,林靖澄就使了一招移花接木,难保这回他不会再用。
崔秉志眉头微蹙,凑上前去,语音放低了些,“这京城里的传言,老朽也听得几分。明礼当真是林尚书与长公主之子?如此说来,他岂不是陛下的甥子。这门亲事断就断了,若是陛下和林尚书就此记恨上,成林的前程算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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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崔伯伯又是从哪儿听来的传言,说得煞有其事一般。”
“明礼不就是因误伤了兰亭,致使不能生养,故而才执意要纳绾儿为妾吗?”
林尽染笑容一滞,酒盏悬在半空,好半晌才缓缓放下,“崔伯伯,这些又是谁同你讲的?”
“明礼啊!”崔秉志露出一抹难言的表情,“嗐!前些时日明礼登门说起他误伤兰亭的内情,又知成林是我的学生,本想请老朽出面劝说。可这门亲事已定,老朽怎能出尔反尔。如今倒是真教我左右为难了。”
可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崔秉志似乎依旧打算撮合向成林与杨湜绾这段姻缘,只不过碍于林明礼的身份,担忧他二人的前程,这倒是令林尽染颇有些意外。
“崔伯伯就不担心崔兄也受此牵连?大公子若是开口崔伯伯有意阻扰,崔兄或遭池鱼之殃呐!”
“明礼虽迂腐了些,但心底纯善,想来不会因此记恨老朽。”崔秉志面露纠结,满满的一杯烈酒下肚,止不住地嘶哈出声,稍稍斟酌片刻后方道,
“明礼这断袖的名声,少不得争议。原以为娶了亲,成了家,这些流言便能就此止息。偏生搬去诚园,还出了这么多事,他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如今真真切切地中意一女子,老朽本该鼎力支持,只是······”
“崔伯伯,纵然没有成林,杨湜绾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大公子。若是勉强撮合他们,这对杨湜绾不公平。当日少夫人替大公子求亲,她若甘心为妾,又岂会在大街上随意寻一男子议亲。这话虽然残酷,但事实证明,普天之下杨湜绾最不想嫁的人就是大公子,崔伯伯又何须自扰呢。”
“老朽也觉得儿戏!”崔秉志面露一丝苦笑,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然这桩亲事本不需要我点头。只不过事关成林的前途,染之还得多费些心思。”
“崔伯伯放宽心,科考的初衷就是为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