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忽来好汉满头愁,兄弟明湖赏景游。
四面荷花三面柳,二人再上超然楼。
白衣俊秀书生气,打抱不平抓小偷。
义结金兰诗赋写,英雄恰巧在追牛。
只说丁晨、郑娘子夫妇二人入内看了。只见那汉子一身英雄气概,正是本村人士,姓徐名进,祖是真定府官家将种,后来家父辞官,就来沂州住下,也算当地财主。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偶尔脾气暴躁,周围都难劝阻,因此惹得邻里不爽,自打父亲死后,觉难居住,又移居凤凰村住了,与丁晨也算熟悉。徐进独霸在那村坊,江湖上都闻他名字,唤作千钧佛。有一古风专道:
守以真定,名镇从种。
迁以村坊,富贵从东。
嗔以千钧,一力从功。
善以成佛,为义从衷。
丁晨见了劝道:“我的好哥哥,又有甚事惹得不快?”徐进怒道:“兄弟休问,砸损桌椅人员等费用我自当出得,只销为兄发泄了火再说。”说罢又来砸酒坛。丁晨慌忙抱住酒坛道:“哥哥息怒,这酒坛子砸不得。”徐进道:“我不少你钱财,如何这般小气。”丁晨道:“这可是小弟的宝贝疙瘩,万万不能砸的。”郑娘子也来劝道:“我的好叔叔,您就心疼心疼您弟弟这点儿产业吧。”小二道:“如何只顶着我一家砸哩?”徐进道:“废话,我砸了别家店,岂不是又要搬家?”郑娘子怒斥小二下去,殷勤道:“叔叔这砸也砸了,且坐下来消消气,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咱边吃边聊。”徐进坐下道:“既如此便辛苦大嫂了。”便寻个好桌椅坐了,见丁晨还抱着坛子在那杵着,便道:“如何不来与哥哥饮酒?”丁晨道:“我怕哥哥再砸我的坛子。”徐进道:“不砸了,不砸了,快来吃酒。”丁晨这才入座倒酒。不一刻,郑娘子也端肴馔都到,摆满一桌。徐进道:“大嫂这酒菜里可没蒙汗药罢。”郑娘子道:“叔叔可别取笑了。”原来徐进初临这店,也险些儿被麻翻,就凭着老江湖经验,才避免做了刀下之鬼。后来与这对夫妻拜把子做了兄弟。
只说酒食已毕,丁晨又问缘由,徐进拍案怒道:“今日本来高兴,闻听村里来一伙东京到此打把势卖艺的,就去看了。叵耐那厮,在街头卖艺,我见他身手不错,本欲结交,哪知这厮不识好歹,竟言语冲撞于我!”郑娘子道:“不知说了甚浑话出来,却惹哥哥如此生气?”徐进冷哼一声,说道:“那厮竟敢嘲笑我的长相,说我面如黑罴、体似忽律,与我交往,恐毁了他的名声。”丁晨闻言,不禁偷笑出声。徐进见状,更加恼怒,问道:“兄弟为何发笑?莫非我真如是?”丁晨连忙摆手,解释道:“哥哥莫怪,小弟见识浅薄,这黑罴尚识得,只是这忽律为何物?”徐进道:“便是土龙,又叫做鳄鱼的。”丁晨一知半解,又道:“那把势人忒不会说话,惹恼了哥哥。”郑娘子附和道:“就是,叔叔生得这般威武雄壮,是他人有眼不识泰山。”徐进闻言,心下稍安,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取出一定金子来道:“哥哥我秉性发时,不管不顾了,到你这发火,无故砸坏家当,都算在内了,若不够时,再到哥哥家来取。”郑娘子收了金子道:“怎能不够,不知后来如何?”徐进道:“后来?我三拳便打翻那人,真个花架子,但他仗着人多来赶我一回,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就与你们相知,我才到此与二位相聚。”丁晨听罢,忙道:“哥哥勿要气恼,想来那伙人也是有眼无珠,不识兄长神威。待明日,我与哥哥一同前去,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徐进这人气性甚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摆摆手道:“罢罢罢,今日已惹了一肚子气,何必再与他们计较。”郑娘子道:“既是如此,不如我们另寻乐子,忘却这些烦恼之事。听闻近日齐州府大明湖内新起一座楼,名唤超然楼,好生热闹,大哥不如前去散心。”徐进听了,顿时来了兴致,大喜道:“甚好甚好,正合我意,你夫妇二人一同前往。”丁晨道:“浑家就不去了,还要看店,小弟陪哥哥走一遭便好。”于是三人商议定了,当下二人便来齐州。
只说丁晨与徐进一行入得城来,见一派热闹处都有官兵来往。丁晨便问路人道:“如何这许多官兵?”路人道:“客是远来的,闻听宋江等在梁山泊剿匪,有许多同党败走周遭郡县,因此大力追捕。”徐进道:“不想他郓州与我齐州甚远,却也勾连得到。”那路人道:“何止俺这一处,整个山东都闹翻了。”二人商议罢了,都到大明湖畔赏景,此时正值盛夏,果然景色怡人,但见:
大明湖水,荡漾起波光粼粼,岸边垂柳,舞动着绿条依依。沿边漫步,观荷花随风摇曳;湖心荡舟,照青山共鱼逐流。七十二泉汇聚,趵突泉天下第一;三十六峻齐高,舜耕山举世无双。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正如古人赞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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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吾何处避炎蒸,十顷西湖照眼明。
鱼戏一篙新浪满,鸟啼千步绿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