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走后,一老一少遥望城外,许轻舟率先询问。
“前辈今日找我,莫不是因为出征之事,让前辈觉得不妥?”
苍月行苦笑一声,嘴角挂着自嘲道:
“小友说笑了,我虽然是老了一些,但是还不糊涂,是非对错还是拎得清的。”
说着他叹息一声,视线望向远方,似是要将整个江南收入眼中,徐徐再道: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苍月,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裕,朝堂稳定,一切蒸蒸日上,现在的苍月,早已不是原来的苍月了,今非昔比啊。”
说着视线缓缓收回,投向了许轻舟。
“而这一切都是小友的功劳,小友是治国的大才啊,小友做出的决定,老夫自是没资格评断的。”
许轻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苍月行。
对方今日的谦卑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还是当初那个在朝堂上桀骜不驯的小老头吗?
怎么说话这么中听了呢?
“小友这般看我作甚?”
许轻舟轻摇头,直言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日的前辈好像不一样了,一时倒是叫许某有些不习惯了。”
苍月行又岂听不懂许轻舟言语中的挖苦意味,可是又能如何,当初自己确实是狂悖了些。
“我知道,当初的事情,让小友心怀芥蒂,老夫承认,当初确实过激了一些,有冲撞了小友之处,今日在这,老朽给小友赔个不是。”
许轻舟假意惶恐道:“不不不,这万万使不得,你是圣上的老祖,更是苍月的皇祖,我只是苍月的臣,岂有上位与臣赔罪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倒是许某不懂礼数了,难免遭人诟病啊。”
苍月行了摆了摆手,“行了,小友与我就莫要在端着那文人的架子了,我刚说了,我是老了,但是还没糊涂,是是非非我还看得清楚,小友为苍月的付出,有目共睹,六年时间,倾百代君王而不足,君虽非皇,却足可称圣人。”
对于这样的评价,许轻舟还是感觉受之有愧的。
他确实改变了苍月不假,让人民安居乐业也不假,赞一句千古明相他也可欣然受之。
可是这圣人二字,他却万万不敢自居。
毕竟圣人为天下,乃大公无私。
而他为苍月,私心有二,自是担不起圣人之名,亦无圣人之贤
“前辈此言,晚辈愧不敢当,许某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哪里当得起圣人之名,圣人之贤啊,就眼下这一战,谁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呢。”
他的语气很平和,透着沧桑,更多的却是无奈,眼底填满的是对天下苍生的悲悯。
杀了苍月公侯世家豪强近百万,百城王侯皆死其手,眼下的国战,三国纷乱,士兵,百姓,受到波及的,又何止百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