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之轻,情意之重,让玄律这一夜差点失眠。
第二天的决斗,玄律真的没有去看。倒是二女陪着附宝兴致勃勃地去了。
决斗场就在原来大母神洞府前面空地上,这回这里更宽阔了。
但看热闹的人并不多,族人大多都驻守在石墙后,闲着的也在休息。看热闹的多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
主持决斗的是后土。
祝融和纤莺等人当然也来观战。
不知为什么嫘祖和她的两个使女竟也没有来——她不关注谁胜谁败?抑或她早知道谁胜谁败?
共工是一副吃定了对方的得意样子。
而榆罔好整以暇,气定神闲。
两个人一交手就打得都很轻松,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惊心动魄,震天撼地。
共工挺纳闷:他怎么这么稀松!他的威力呢?
榆罔当然把自己的威力隐藏了起来——这是后土和祝融帮他谋划的对策。
终于把共工“软磨”得不耐烦了,他开始了猛攻。
这正是榆罔所希望的,他于是就闪避,一招也不与共工硬拼!
终于给共工造成错觉:他是不是那天被玄律击伤还没恢复好?
这么一想心中狂喜,更加大胆迅猛的攻击,出招甚是强横。
但却打不着榆罔,他总是能在共工杀招攻到之前闪开,——
只因共工的气势封锁不住榆罔的空间。
共工连连猛轰,当然要耗损功力。
榆罔与他游斗,从容不迫。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了,共工才警觉,——
他娘的,原来他是引逗我消耗功力!
于是他也不攻了。
蓦地,榆罔抢先展开猛攻——
重拳连续出击,快逾闪电!
“砰砰砰”
共工刚来得及变成“破缺残身”,就已经被轰中了三拳。
这是榆罔轰出的——
必杀炎!
如果换了别人已经化为灰烬了。
但共工的“破缺残身”及时“消受”了这三记“必杀炎”。但他的心受到震颤,气血翻腾,吐出一小口血。
后土急忙下令停战,并宣布榆罔获胜。
共工当然不服,气道:“我还没有败!”
后土冷冷一笑,道:“被打吐血还不算败,那要怎样才算败?决斗争媳妇儿又不是拼命!你要不服,让我老人家陪你玩玩儿!”
共工悻悻地道:“你们依仗人多势大欺负人!哼!我不服!”
说完,悻悻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共工并不怨幽灵没帮他,因为他的确没有败——焉知他的“破缺残身”“消受”了对方的猛轰之后,也正是他获胜的开始。
如果榆罔不是这种“打法”,败的则是他。
共工走了,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榆罔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跑来洞府告诉嫘祖,但伺候嫘祖的有蟜族安排的使女告诉他,嫘祖领着两个使女去后山游玩了。
午后的山林异常静寂而清爽。山溪分外的明澈,天空分外的高远。有的花已经枯萎了,但秋天还在山林、峰峦间恋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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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枫林里,榆罔找到了嫘祖和她的两个使女。
火红的枫林美得让人心醉,更美丽的还是枫叶映衬下的嫘祖。
如果她能灿然一笑,那准保令这所有枫叶也黯然失色。但她为何缘悭一笑?
两使女知趣地悄悄避开。
榆罔踏步上前,忍住没有拥抱嫘祖,摘下一片枫叶拈在指间,低声地道:“不知道你高兴不高兴,反正我打胜了。”
嫘祖慢慢地转过身,幽幽而叹,道:“我很高兴你能打败共工。如果我心里不是深爱着一个人,嫁给你,我相信你也一定能给我终生的幸福!”
指间的枫叶滑落下去。
它可是榆罔滑落的心?
嫘祖避开目光,悠悠地道:“那个人就是玄律……”
一阵清风拂来,枫林发出沙沙声响。
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死的风!唉,多情总被无情恼!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终于榆罔道:“你想让我主动放弃你?”
嫘祖油然道:“你肯看着我一生不开心吗?你肯接受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作妻子吗?”
榆罔叹喟一声,道:“我答应你。我这就去和玄律说。”
夕阳残照,榆罔踏愁离去。
洞府,透进一抹残照。
玄律听完二女绘声绘色的讲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因他料定了榆罔会胜。
他手里还拿着那枚雪羽。
一切都结束了——嫘祖终于有了归宿。
他感到心中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母亲不在,二女说是大母神请母亲去参加今晚的欢庆大宴了。
欢庆大宴仍然没有他的份儿——大母神仍然生气他弄丢了那些马?还是他根本不够资格?
榆罔走进洞府,神色凝重。
玄律坐直了身子,投目榆罔,没吭声儿。
这怎是胜利者的神情?
榆罔缓慢地道:“现在战事吃紧,全面决战早晚要发生。你明天就带娘和嫘祖走吧。”
转身走向洞口,又停步,道:“嫘祖爱的是你,别辜负了她!”
迈步走出洞去。
玄律呆了呆,一跃而起,追出洞外,见榆罔身影已经远去。
是嫘祖告诉他的?
不然他怎会放弃?
欢庆大宴由于嫘祖拒绝参加而变味儿。
榆罔对满席众人说明他放弃嫘祖,成全嫘祖与玄律,更令众人吃了一惊。
焦山看了对面坐着的附宝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巧附宝也在看他。他的叹息像巨雷击在附宝的心上。
附宝起身离席,在众人惊讶目光下走出洞府,快步回到自己住的洞府。
玄律在二女的呵护伺候下正吃东西。
附宝进来,对玄律冷道:“你干的好事!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和你哥争嫘祖?!”
玄律一口东西噎在胸口,拍了拍胸膛道:“娘,你错怪我了。我没有……”
附宝厉声道:“你还嘴硬!你不和他争,他怎会在欢庆大宴上当众宣布成全你们?!”
玄律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嫘祖和他说了什么……”
附宝冷道:“不管嫘祖有什么想法,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娶嫘祖!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娘!”
玄律急得站了起来,道:“娘,这事你得等我去问明白……”
附宝怒道:“没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我再说一遍,你要我这个娘,就不要嫘祖;要嫘祖就不要我这个娘!”
转身走向洞口,又道:“我就是这个态度!我去和大母神说!”
走出了洞府。
玄律颓然地又坐下来,浩叹一声。
怡春凑上,柔声劝道:“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思秋也劝道:“你娘她也许一时生气,说的是气话!过些日子气消了,就好了。”
玄律想了想,道:“我去河边。你们想办法给嫘祖送个信儿。就说我想见她。”
他知道,只有见到嫘祖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她想不对自己说话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