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值得屈辱,至少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拉普兰德的意志更具力量与野性,足以成为新的荒野代言人,她只是屈从于纯度更高的「荒野」,而非文明。
所以她没有被打垮,她对文明仍旧敌视,乃至轻蔑。
可当她遵从主人的安排,步入那个虽然掌握过令她惊异的力量,但眼下却是一副小屁孩儿模样的家伙影子中时……
她感受到了更加夸张的东西。
城市外的黑暗并不绝对,宇宙中的黑暗才是永恒。
当浸入对方的阴影之中,他便看到了无数疑似眼童,凝视着自己的光源,以及它们周身那看不到边际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最底层,那广袤无垠的最底层,有一对金光亮起。
凶恶狰狞而又庞大,打量着渺小的她,旋即又熄灭。
在这时,她才注意到那黑暗中细如针芒,却又坚韧无比的银色线条。
冰冷的银华宛若月光,实为无比遥远的锁链,穿梭编织于那漫无边际的黑暗。
以看似无比薄弱的拘束,压制着那所有的黑暗与其中的目光。
如此,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地看到这一幕。
文明……
当她从那些锁链中觉察到了文明的气息,这让她无法直视,更无法承认这样的一幕。
那宇宙般的黑暗正如更加广袤无垠的荒野,奥默.林顿本该远比拉普兰德更有资格得到她的效忠。
但他竟站在文明的那边!
甚至他确实以文明束缚着那片黑暗,那一幕完全就是对她的三观的摧毁,是对她立足之处的否定!
她宁愿视而不见,重新将注意拉到阴影之外,甚至通过话语来转移注意,通过战斗本身来发泄情绪。
但最终,她还是要面对主人的过问。
那无声的目光,正是要她反馈感想,毕竟扎罗曾不止一次在拉普兰德耳边叨咕,叨咕着她没必要那么关注奥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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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次救命之恩,按人类的做法送点东西就得了,不值得长期如此关注。
但现在,她或许再无法对那个孩子,那个男人摆出神明的姿态。
那灿金色的,如裂口般的狰狞眼孔已然印入她的心灵深处。
真正的恐惧不源于血腥的威胁,而在于血迹本身,魔鬼的交易之所以令人畏惧,莫过于摆脱不过是想象,屈服才是永恒。
那短暂的对视正是一种永恒,令她沉默了几秒后,方才继续回答拉普兰德的话语:
“野兽、异类、暴动的机械,我看不清那些模样,它们都只有轮廓,它们也都在躁动,却又被什么束缚,如果不是这种状态的话,我恐怕也无法待在他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