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躺在矮桌上,躺在月光下。
贺灵川顺手拈起梨花,见它新鲜得仿佛刚从枝头摘下来。
是了,这是爻王玉泉宫的老梨树飘给他的落花,当时无人觉出蹊跷,他事后也把梨花喂给了神骨项链。
结果它没被大方壶消化干净,而是来到了他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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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梨花的花瓣收拢了一点,不再盛绽。
院门又是吱呀一声。
贺灵川随手收起梨花,出来一看,果然是孙茯苓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样东西。
扁扁的,亮红色,偏偏还有点玉质的透明。贺灵川看了好几眼,觉得这东西好像寿山石的印章。
但它明明用草绳穿好。
“这是什么?”
“乌鱼子。”孙茯苓笑起来就是两个酒窝,“家长送的,下酒可香了。”
贺灵川拿出那束粉红铁蛋,犹豫一下,有点后悔。
买这玩意儿干啥,丑死了。送心上人的花,哪能这么不讲究?
孙茯苓却很是惊喜,接过来道:“芍药已经出来啦?今年这么早!”
她把芍药放进深水,轻轻拨了几下,又朝芯子吹气。
吹着吹着,也不知怎地,花瓣就打开了,虽是微绽,然而沾了水珠粉嫩嫩地,娉婷娇俏,就像十四五岁的少女。
花前月下,美人如玉。
贺灵川不吱声,唯恐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馨。
然后,他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马汗酸臭。
家里又干净又香,反衬他身上的味儿真大。
他可是从前线纵马回来的,路上只啃了两口饼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自己身上的马汗臭味浓得很,刚才站他边上的小媳妇儿,都捂着鼻子往后退。
可是孙茯苓从不介意,就好像闻不到一样。
是因为孙夫子以前从军,习惯了这种味道?
“我去冲个澡!”
银屋有专门的浴房,不像从前住的小木屋只能在巴掌大的小院冲浴。
等他洗好出来,孙茯苓已在院里升好了火,把乌鱼子置在火边慢烤。
贺灵川很机灵地拍碎酒坛泥封,给两人斟满:“来,第一碗敬夫子。”
他又是好久没回来了,但一进院子,就感受到独属于家的温馨舒适。
孙茯苓一笑,轻轻跟他碰了碰碗:“愿年年岁岁都像今朝。”
难得偷来浮生半日闲,月下对饮,贺灵川却给她讲前线的战斗、讲战场上的刀光枪剑,孙茯苓听得认真,也给他说起城中和学院的趣闻。
一面是战斗,一面是生活,盘龙城一直力保两面兼顾。
烤制乌鱼子过程中,孙茯苓给它抹了两遍酒,这时才拔出小刀切片。
“果然与众不同。”贺灵川赞不绝口,“倘若再加些香料,风味更佳。”
“比如说?”
贺灵川随口讲出两味,突然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