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女人的婆子去找毛巾擦脸了,贺灵川走到马车边上,低头看她∶「你是洪承略的妻子阿金?」
她嘴角弯了弯,像笑也像没笑,然后打了个喷嚏。
贺灵川走出帐篷,把婆子叫过来∶「你替她换上干衣干被,这么躺会生病。」
婆子好像有点不情愿,但贺灵川一瞪眼,她就只好瘪着嘴道∶「没有多余的被子。」
贺灵川向身后的单游俊瞥去一眼,后者领会,去外头转了一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床干爽被褥送了过来。
贺灵川走了出去,给阿金留下换衣换被的空间。
过了一刻钟,婆子才走出来道:「好了。」
贺灵川打发她去烧热水,自己走进去一看,阿金的情况比方才好多了。但她反而没有笑容,只
看着贺灵川道:「你要什么?」
她发现这少年在军中很有地位。
「让你好过点罢了。「人皆有恻隐之心,他面对的是个瘫子。
阿金慢慢道:「不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哦?」贺灵川好奇,「你觉得我们想做什么?」
「那位贺大人说,他要洪郎退兵离开。「阿金虚弱地笑了,「这不可能,你也在行伍,该知道军令如山。」
贺灵川抱臂:「我好奇,他当年封刀挂印是为了你?」多了解洪承略一点,对今后的战斗就越有利。
阿金脸上的笑容收敛,沉默不语。
「你们已在白鹿镇隐居多年,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破誓?」
「是为了我。」阿金眨了眨眼,「贝迦国师承诺替他找一味药物,令我可以重新站起来。」
贺灵川皱眉:「不是为他自己?」
「那种药物,即便我们回到贝迦国,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我听婆子说,你是贺总管的儿子?「阿金看向他,幽幽道,「你这样的人,大概没吃过我们的苦吧?」
贺灵川没吱声。
的确没有,两辈子都没有。
「我和洪郎小时候,逃出吃人的村庄,跟野狗抢过饭,还被人踹下山崖,九死一生才爬上来。」她慢慢道,「那时他就盼着长大有力量了,可以过上好日子。可是他辞官搬去灵州、搬去白鹿镇,我们才知道,这世上没有隐居,只有挣扎。平民只是活着,就已经要竭尽全力。」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连百姓的苦难都是那般卑渺不值一提。
她的眼神,平淡中透着悲凉∶「换作你,你会不想回去重掌大权么?」
贺灵川思索好一会儿,才问她∶「你觉得,他不会同意贺大人的条件?」
阿金仰头望着帐顶:
「我不知道,最好不会。」
洪承略若是退出夏州,就是违抗了上峰的命令。
贺灵川呵呵笑了两声:「看来,他也是个顺势而为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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