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刚听说。”
古琦将枪收回,小声透露:“这些女人和孩子是地下党的家属,送到金陵是为了发卖,这是一块大肥肉,军方、党务方面都参与了。
据说是委员长亲自向前线发布的命令,领袖认为有民即有匪、民尽匪尽,要求参战各部斩草除根,诛家灭种,否则不能铲除匪根。
必须刀入匪巢、杀戮屠尽,如果不这么做就不足尽剿匪之义,清缴期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要做到屋换石头、人换种。”
人口买卖。
斩草除根,诛家灭种。
刀入匪巢、杀戮屠尽。
屋换石头、人换种。
左重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有些喘不上气,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场场屠杀,一具具尸体、冲天火焰下敌人的狞笑和潮水一样的鲜血。
作为一国领袖,光头为了讨好欧美主子,财阀金主,维持自己的反动统治,视人命如草芥,百姓如蝼蚁,种种滔天罪行罄竹难书。
这就是一个畜生。
也许,礼堂刺杀时自己就该让北斗小组杀掉这个畜生,抗日大业少了这样一个视本国国民如猪狗的领袖,并不会比原历史更艰难。
他看着车窗外,两三千个妇女被绳索串成几里长的一排,她们的孩子就被拴在大腿旁边,所有人目光呆滞,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有人走着走着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押送的士兵也不查看,抬枪冲着脑袋就是一枪,杀戮就这样在金陵街头发生,这是个什么世界。
忽然,一个小女孩抬头看到了汽里身穿军装的几人,眼中瞬间露出刻骨的仇恨,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左重怕了,面对日谍的枪林弹雨他没怕,面对日本人的刺杀他没怕,可面对一个孩子的目光,他怕了,因为自己穿着的这套军装。
他与那帮在西南烧杀抢掠的恶魔们一样,头上同样顶着青天白日的帽徽,口中高喊着热爱国家,保卫民众,做的事情却正好相反。
古琦叹了口气:“其实这种事在西南很平常,挖心、刀砍、割碎、悬梁、火烧、活埋、挖睛、割耳朵、破腹取肠等酷刑也数不胜数。
我在调查科时期多有耳闻,国家大事我是不大懂的,只是觉得这些手段未免太残酷暴虐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这般自相残杀。”
他今天说的话有些犯忌讳,更不符合他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苦笑,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左重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一遍遍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表露出愤怒,总有一天,这些刽子手会接受应有的惩罚和审判。
“走吧,绕路。”
许久之后,他面色如常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押送队伍,想要找到那个小女孩,可是直到汽车开远,那个身影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