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本人后来长期滞留香港,日军占领香港之后,冲进了他的家。
这位大佬,用一口带着纯正日本贵族腔的京都语破口大骂,直骂的带队军官连连鞠躬道歉狼狈离开。
开玩笑,人家可是精通八种语言的奇才。
孟绍原没想到找自己的,居然会是陈寅格,对于这样的大学问家,尤其是有骨气的读书人,孟绍原一向是非常敬重的。
按理说,孟绍原自己本身也是心理学家,精通英语日语,学问也不差,可是在陈寅格面前,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面对这位“公子中的公子、教授里的教授”,孟绍原客客气气地说道:“陈教授,没想到您亲自来上海了,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您吩咐。”
“我和我夫人在上海结的婚,那是民国十七年。”陈寅格放下了手里的书:“次年我就去了北平教书,这一晃快十年没有来过上海了。抗战爆发,我随清华大学到了昆明。这次,英国牛津大学聘请我去,临行前,戴雨农也不知道怎么晓得的,从重庆赶到昆明,和我说,路途艰辛,如果英国暂时去不成,不妨先转道上海,然后再去香港暂住,别择它法去英国。没想到,真被戴雨农一语成谶了。”
孟绍原立刻就明白了:“陈教授,戴先生想来还说,到了上海之后,只管找我,由我来负责您在上海的生活,并且想办法安排您去香港吧?”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陈寅格点了点头:“这国际饭店也是戴雨农告诉我的,环境还可以,比我在昆明住的地方敞亮多了。”
孟绍原也知道,人家虽然大半生颠沛流离,但毕竟家世在那里,从小就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他本身就敬重陈寅格,再加上有戴先生的吩咐,因此话语间更加客气:“陈教授,在上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您瞧,这快到吃饭的点了,我给您准备去,您有没有想吃的?”
“随意一些,能够填饱肚子就行,在昆明,饿着肚子的时候常有。”陈寅格想了下:“真要说起来,我当年在上海,好吃一道青鱼秃肺,还有纸包炸鸡,你看看还有没有了。”
青鱼秃肺?
听着像是青鱼的内脏吧?炸鸡更加简单了。
孟绍原不暇思索:“那简单,我给您准备去。”
……
“啊?简单?”葛经理一听两道菜,眼睛瞪得老大,那样子恨不得和孟绍原好好理论一番:“孟老板,您知道这道青鱼秃肺怎么做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厨师,我怎么知道啊?”
“您还真敢答应别人。青鱼秃肺,这是当年上海老正兴的独创菜,秃肺,选的是青鱼的肝脏,加入笋片、葱、姜、黄酒、酱油、糖一起烹制。”
“好办啊。”
“好办?”葛经理哭笑不得:“以前,光是青鱼,老正兴的师傅就必须选取十斤以上的青鱼,再加上自己的独门烹饪手法,别说会做的师傅了,就算十斤以上的青鱼我都没地方找啊。”
葛经理是越说越气:“还有纸包炸鸡,菜本身呢并不难做,纸包炸鸡,顾名思义,就是将整鸡用纸包住,入油炸。然而问题出在了纸上。纸包炸鸡的点睛之笔在于纸。那纸必须要用春笋作为原料,采用最原始的蔡伦造纸法制造。这种纸早就失传了啊!”
“做道菜,要用到蔡伦造纸法?”孟绍原听的都呆了:“别的纸呢?不能用?”
“我的孟大老板。”葛经理连连顿足:“您没听清楚?那纸,是用春笋做的啊,可不是普通的纸!”
完了,完了,自己吹牛吹的大了。
这怎么搞啊?人家就想吃这两道菜。
孟绍原硬着头皮:“老葛,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偷梁换柱,十斤的青鱼没有,用小点的。春笋纸咱们找不到,你用豆腐皮代替啊。”
“我听您的,谁让您是我的老板?”葛经理唉声叹气:“东西可以代替,可这味道啊,做出来的一准不好吃。”
孟绍原头疼了,这来的是亲爹啊,一提就是这样的要求!
(蜘蛛这个人好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