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屋内当年样,兄妹三人苦泪流;明知再见将无期,白家门前跪拜别。)
大家看到小东伢确实香甜地睡熟了,就又返回到老屋里继续说话。
闲聊一会儿后,耿正忽然想起来还准备替爹爹去看望一下那位特别仗义豪爽的船老大呢,就问乔氏:“娘娘,那个老大伯,就是船老大,他还在码头上做事吗?”
乔氏长叹一声,说:“唉,半年前就没了!”
耿英惋惜地说:“老大伯身体很好啊,岁数也不大,怎么就会没了呢?”
乔氏说:“谁说不是呢,前一天还好好儿的,可第二天早上愣就没有再醒来!唉,这人活着啊,也真有说不上来的事情呢!”
耿直说:“我哥还说,我们路过码头时准备去看看他呢!是个好人啊!”
小青说:“老大伯实在够意思,活着的时候一直没有忘记关照咱们家,逢年过节的都是亲自来看望,还为姆妈……唉,以后再没有旁人这样为姆妈着想了!”
东伢子说:“也真怪了,我这人是很少做梦的,即使偶尔做个把的,一睁眼也就忘得差不离儿了。可就那天晚上却做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梦,梦见爹推开院门儿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老大伯。我记得,当时我还把屋门打开了,说:‘爹,快请老大伯进屋里坐吧!’;但爹却说:‘不用进屋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得赶快去办呢,看看就走!’。老大伯也说:‘东伢子,你快关上门儿吧!这天儿起风了呢,别把娃儿吹着,我们不进屋的,这就要走了!’。突然间,我就给惊醒了,心里好一阵紧张!”
小青说:“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你姐夫就把他做的这个梦讲给我了。我听了也有点儿揪心,过来做饭的时候又跟姆妈说了。姆妈当时就哭了,说这个梦有些个蹊跷,叫你姐夫吃了饭以后,赶快到码头上看看去,哪里想到……”
耿英轻轻地问:“难道说老大伯真是那天晚上没的?”
东伢子点点头说:“真是那天晚上没的!码头上当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乔氏长长地叹一口气,摇着头幽忧地说:“咳,要不是你们姐夫做了这么一个梦,我们就赶不上给这个一言九鼎的大哥送行了啊!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他白兄弟的家眷,他真就负责了一辈子呢!”
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已经很晚了。乔氏说:“既然你们明儿个一定要走,那就歇息了吧。唉,这攒了快八年的话啦,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够说得完呢!”
小青说:“那我和东伢子去收拾那边的屋子,铺上被褥!”
转头对耿正兄妹三人说:“那屋子姆妈经常收拾的,一点儿也不乱,我们稍微打扫一下就行了!”
乔氏说:“那边我已经收拾停当了,你们俩也去睡吧!”
看到俩人站着没动,乔氏又连连催促:“去吧,去吧!青丫头你明儿个早点儿过来帮我做饭就行了。对了,东伢子,你也起个早,去鱼市上买几条武昌鱼回来,我再给你弟弟妹妹们做一次清蒸武昌鱼吃吧。”
俩人这才答应着去新屋歇息去了。
乔氏轻轻地对耿正兄妹三人说:“你们姐姐刚才说得没有错,东边你们住过的房子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占用,还经常打扫收拾的。刚才你们去新屋那边的时候,我又收拾了一遍,被褥枕头的也铺放好了,正伢子你们兄弟俩再去睡一晚上吧,也算是怀怀旧吧。就不用再睡地铺了,床上能睡得开。英丫头你和娘娘睡这屋吧,自从你姐姐结婚以后,一直都是娘娘一个人了。前些天你姐姐和姐夫还说,要让小东伢过来给我做伴儿呢!”
耿英说:“娘娘,刚才您不是说要自己歇息的嘛,怎么……”
乔氏轻轻地说:“娘娘想自己一个人收拾……正伢子,直伢子,不早了,去睡吧!喏,这是那边屋里的油灯,你们点上了端上过去吧。水罐里我已经放了热水,你们睡觉前简单洗洗脚,解乏啊!”
看着耿正兄妹三人互相对视着没有动,乔氏明白了,轻轻地对耿英说:“英丫头,你也过去看看吧!”
耿英说:“娘娘,我看看就过来!”
耿正和耿直说:“那我们去了,很快就睡。娘娘您也早点儿睡吧!”
乔氏轻轻摆手,说:“去吧!”
耿英点上油灯,耿正端起来走在前面轻轻推开虚掩着的东屋门,兄妹三人缓缓地走进屋内。就着微微晃动着的灯光,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除了床上已经展开铺好了的两床被褥和枕头,其余一切摆设全部都是那一年离开时的样子……
在热水罐的旁边,干净的洗盆边上,搭了一块干干净净的干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