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五艘海船,一艘完好无损,四艘破破烂烂,眼看着都有种随时要散架的感觉。
完好的海船上的桅杆挂着松涛云纹旗帜,其上的人全都穿着鲨鱼皮做成的皮甲。弓弩,横刀,简直武装到了牙齿上。
但要是仔细看的话,在他们的身上还是能看到不少战争的痕迹,箭失射中的孔洞,刀噼的痕迹,甚至还有火烧的残留!
但相比另外四艘船上的人,他可好多了。
只见另外四艘战船上,挂着冯字旗,上面的设施也多有损毁。船帆都破了好几个大洞。
上面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受伤被白布包扎过人的比比皆是,更有的人成了残废,空荡荡的袖筒,让人不由得有些潸然!
但在明眼人眼中,却看到了一股精悍的气势,这是经过无数大战后养成的气势,不是拿着刀,穿着铠甲没上过战场的人能做到的。
可以想想,在这一路上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和艰辛!
冯智玳,为耿国公冯盎之幼子,为崖州刺史冯智戴之幼弟,也是此番出海的冯氏领头人。
来的时候五艘船,全都是大唐少有的大船,其上更是经过改装,不比一些战船性能差多少。算上水手,船上本有一千二百人。
但现在,满打满算,他们只有不到九百人。足足有三百多人再也见不到了。
而这九百人中,几乎人人带伤,不能再上战场的也有数十人。算下来,能完好无损,或伤逾后能再次上战场的不足八百人。
但就是这八百人,按照冯智玳的话来说,一切都值得的。要是有选择,就是给他五千人,他也不换。
这一路上他们转挑危险的地方走,什么暗礁地带,什么贼窝,海盗巢穴,还有风浪地带。当然了,他们是来锻炼和学习航海知识的,不是真的来送死。真正的绝地,他们当然是敬谢不敏。
他们经过风浪,学习如何辨别方向,测量风速,水流。识别形象,如何在阴云密布的时候辨别方向。根据海水的温度识别所在地域。更是在厮杀中学习如何在海上战斗。
遇到不可抗力因素的灾难时又如何逃生等等,这一个多月他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他看了眼完好无损的那艘船,心中未尝没有恨意!
但他又知道,要是没有姬泽多次在危难时刻不顾伤亡救援,他们早死不知多少次了。对于姬泽他有恨,恨他的残酷和冷漠。但更敬,敬他的博学多识,和对航海的认知以及经验。
他在来的时候,父亲和大哥就告诉过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学到航海知识,这将是他们岭南冯氏今后数百年的最大出路。
这点他明白,身处岭南,又是靠近海边,对于大唐世家,勋贵大肆出海的事情更是清楚的很。每次看到美人一船一船的往自家运送价值连城的财富,说不眼红是假的。
大唐越来越强大,他们冯氏在大唐大局进入岭南开发之后,他们的生存空间在被不断的蚕食。要是不做出应对措施,接下来不难看到冯氏的下场。
或许三代之后,冯氏也只能泯然众人。
冯氏在岭南是强势,但也仅仅是岭南罢了。出了岭南,别人或许会敬他是冼夫人之后,对他礼待有加,但也就仅仅如此而已!
在中原的那些千年世间眼中,冯氏,不过是暴发户而已,根本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们在岭南有地理优势,但却在海上一窍不通,更无底蕴。在世家大举出海后,他们凭借自身底蕴,短短时间就风生水起。裴氏更是第一个凭借海外脱土得到朝廷册封。
虽然只是伯爵,但就是给一个国公人家也不换。
那可是列土封爵啊,只要不造反,你想在自己的领地干什么都行。
要不是裴氏出了个叛徒,加上大食人突然入侵,恐怕得爵的不止一个吧?
看着别人迅勐发展,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和那些大世家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是早出海的世家,得到的优势就越大。
为了谋求突破海上的门槛,家里不惜和当朝皇后的娘家,也就是长孙家联合。甚至动用影响力,一举获得皇帝首肯,在广州设市舶司。
但到了此时他们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出海,不是说你有船有人就行了。为此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让他们彻底认清了现实。
想在在海上突破,必须有人,还不是简单的人,而是能在海上横行无忌的人。而这些人不是被世家把控,就是在水师当中。
水师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不清楚?
没有皇家点头,姬氏允许,他们连根毛都得不到。
这次好不容易姬氏有难,父亲不惜放下面子,向一个晚辈提出合作。冯家出人替他们打一场仗,作为交换,他们将得到一次学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