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简化过的病历文书造成了相当大的负担,不仅体现在工作量上,也体现在经济上。
以诊所每天的收治量,按平均一位病人两张纸算,已经累叠起厚度能当板凳使的资料,还有数倍的作废内容。
即使这些纸算不上质量较好的品类,加上笔墨耗费,总价也让月末查阅账本的戴维倒吸一口凉气,从舌头凉到心头。他已经把自己的私人书架清空,搬下楼来存放这些纸张,需要像词典那样专门设置一本目录索引来方便查找,还不保证能马上找出来。
要不是最近诊所的其它收入随人流量水涨船高,未必能负担得起这笔开销。
再继续下去的话,需要的就不是一个专属书架了,而是需要一间专属书房来存放。
而且这些记录的价值远不及同体积的书,至少他想不出来谁会出钱买这些东西。
所以戴维坚定不移地在教授耳边抱怨,喋喋不休的牢骚一度遏制了对方的食欲,让克拉夫特回忆起自己最不适的那部分夜班时光——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酸汤粉丝,身边站着拿新鲜分泌物询问病情的家属。
所以他也只能推开汤碗,艰难而无奈地表示,我给看看罢。
翻开收支记录,里面的数字确实对克拉夫特有所触动,还成的数学能力让他可以估算出,这笔钱大概已经到了可以用金币结算的量级,戴维的忧虑不是空穴来风。
他当然可以宣布提高诊金,或干脆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划一笔出来。
但如戴维曾说过的那样,结核是穷人病,提高太多不现实,而太少又不足以解决问题。而自费填这个注定会越来越大的坑,长远来也不行。
克拉夫特重申病历档案的重要性,他们需要根据这些资料来进行统计,了解病人到底从治疗中得到了多少益处、多久再次输气、又是哪些阶段的病人适合使用人工气胸治疗。如此这般,直到建立起一套较为可靠的评估标准。
这套东西是异界灵魂没带来的,毕竟在他的生活里,结核正饱受疫苗普及和联合用药的组合拳殴打,较少发展到需要物理手段介入的程度。就算有,也不是他现在用的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