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运动的两者将患者衣物下的上半身塑成骨架分明的模样,仿佛传说中在骨架上披了一层干皮的行尸。
张开的青紫口唇显示他死前还在努力呼吸,虽然到达有效肺泡腔的氧气完全不够身体消耗,连维持最低限度的生理需求都做不到。
苦难的死亡,死者生前连表达自己的痛苦都无法做到,那一次摔倒可能伤害到的是大脑语言区,剥夺了他的表述能力。
“天父啊。”克拉夫特不自觉地学起神父说话,任何有意义的话语在这种遭遇前都显出语言的苍白无力,唯余一声对人类想象中残酷命运掌控者的叹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懂。
神父很快带着人还有一口棺材回来,他们合力把死者从床上抬到棺材里,床板上留下腥臭味液体印出的人影,以他的角度看来是不能用了。
挡住要合上的盖板,克拉夫特向伊冯招手,“要最后见他一面吗?”
“谢谢。”她向站在屋子里的陌生人道谢,扶着棺木边缘,注视那张形容枯槁的脸。直到这时,一些符合年龄的悲伤和迷茫才从她的脸上浮现,提醒旁人这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给了等待者更多耐心,留出足够时间,在静默中完成了这场告别。
在安静环境,无事可做的克拉夫特思绪开始飘忽,不合时宜地想起关于年龄的事。
如果伊冯才十三四岁,那么反推她父亲的年龄不过三十上下,在平均年龄不乐观的当代也是个青壮年劳动力,正值身体状态最巅峰的时候。
没有烟草,同处一室的伊冯也不像被传染过呼吸道严重感染性疾病,按理来说不应该在他的年龄就发展到如此地步,除非还有什么外因影响。
那能是什么呢?
神父已经在准备悼词,伊冯离开棺材,盖板正被钉上铁钉。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克拉夫特短暂地打开精神感官,扫过棺材内尸体的胸腔。
数不清的圆形、不规则结节占据了整个肺野,星点般分布,密集处融合成大块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