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克拉夫特可以退一步,暂且相信是卡尔曼教授被巨大的惊喜蒙了眼。教授年纪不小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困扰学术界几十年的难点被突破,冲昏了头脑,不是不能强行解释。
那说说卢修斯。他是个比较外向的人,有时候是有点不那么灵光,不过也不是个傻子。
就算是教授不吩咐的情况下,他把这么多的实验记录原稿就这么放在随时有人可以推门进来的房间,也太过于不可理喻了。
是的,是可以解释为这些内容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客观来讲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医学院是卡尔曼教授和卢修斯的大本营,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再是近乎鲁莽的实验方式。两人在没有完全明确黑液性质、没有根本上确认它是“黑液”的情况下,冒险喝下了稀释的样本。
要知道生吞幽门螺杆菌的那位猛男,是在没人相信他的情况才这么做的,而且下肚后顶多先得慢性胃炎、胃溃疡。教授和卢修斯又是凭什么这么做呢?就凭他们肯定这么一口大幅稀释的样本没问题?
他们轮流喝下,轮流昏迷了一天,然后就把这个直接附会到体液学说上去了。
很合理,卢修斯又根据体液学说,找了少量黑液不会长期影响人体平衡的说法。
……
太怪了,细究好像都有解释,但克拉夫特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乱套了。明明光线并不差,一种只有他一人能察觉的阴冷诡谲的氛围已然充满了房间,陌生中带着微妙的熟悉感。
“你去把那个烧水的小火炉灭了。”克拉夫特伸手把卢修斯手里的箱子夺了过来,在对方一脸的惊讶中重新掀开了盖子,把里面的纸一张张重新拿出来铺到了桌面上。
大量的记录很快就铺满了桌面,克拉夫特把两个麦茶杯子塞进卢修斯的手里,让他拿着,给桌上空出更大的空间。
在不重叠地展开后,桌面已经难以容纳那么多的纸张。更多的记录被平铺到了地板上,一路排到了墙根处。他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彻底推开,让更多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好方便他彻底地检视它们。
完整摊开后才会发现,这些记录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只装了小半个木箱的实验记录,乱糟糟全堆在桌面上时也能放,实际上却能铺出接近三倍于桌板的面积,基本上占满了屋内能被阳光直射的范围。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卢修斯端着俩茶杯站在旁边,像是刚下课又被宣布了拖堂的可怜学生,而克拉夫特这会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
绕着一地的纸,克拉夫特转了几圈。挤作一团时完全完全看不出规律的记录,在展开后暴露出了端倪。凭着自己对这种字体书写的了解,就算没有页码也没有日期,这些记录完全还是可以大致分出个几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