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桑德利亚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
“否则……我还怎么配得上你……”
面对伊莎刹那之间表露的小儿女心思,夏侯炎直接翻了个白眼:
“别做梦了,说得好像你当上了薄葬教派悼亡者就配得上我一样……”
整个书房都安静了。
伊莎·桑德利亚圆瞪美目,如出水的鲥鱼一般张着嘴,声音卡在了喉头。
霜枫岭领主冷笑道:
“亲爱的伊莎小姐,不会吧不会吧,您不会还以为您这个破烂教派是什么了不起的政治资本吧?整个帝都还剩下多少薄葬教徒?哪个邪教徒不是在宗教裁判所的淫威之下躲在地底、变成了下水道蟑螂?我好歹也是帝国敕封到南部荒原的贵族领主,手下伊戈尔开拓军的士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们这点儿可怜的教徒活活淹死……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伊戈尔家族想要笼络你们薄葬教派,还真的是看得起你们,我劝你不要给脸不——”
夏侯炎说得正高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赶紧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阵乱抹,这才把伊莎·桑德利亚愤然扔过来的默客黑斗篷扒拉下来。
领主大人本来想要破口大骂、严肃斥责这小妞不讲武德的偷袭行为;
但他愕然发现,两道清泪正从伊莎·桑德利亚苍白的小脸蛋上滚滚而下,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说完了吗?尊敬的艾略特·伊戈尔先生,帝国霜枫岭的领主大人?”伊莎·桑德利亚用凄婉欲绝的眼神逼视着夏侯炎,然后一步步走上前去,“你羞辱完我的教派、羞辱完我二十年人生的努力,夸耀完您那飞速发展的荒原领地了么?你……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侯炎有些慌乱地注视着伊莎·桑德利亚伸出手,从旁边的书桌上拿起一沓纸,然后将它们如天女散花一般撒到空中;
无数信纸如雪片一般纷纷飘落,挡住了她泪流满面的凄凉脸颊。
夏侯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其中几张信纸;
于是,纸片上的大字迅速映入视野:
《报告:伊戈尔家族疑与月神寨发生冲突》
《报告:岩溪城骑士团入侵霜枫岭,被击败》
《报告:霜枫岭一夜暴富,原因不明》
《报告:霜枫岭与南方军达成协议》
……
一张,一张,又一张,每一张信纸上都充斥着“霜枫岭”“伊戈尔”“领主大人”之类的熟悉字眼;
关于霜枫岭、关于伊戈尔家族,但最重要的是,关于他这位霜枫岭领主的报告,原来一直都堆放在伊莎·桑德利亚的书桌案头。
夏侯炎突然有些恍然了:
伊戈尔家族带到裂魂之地的移民队伍,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境鹰息堡本地人——毫无疑问,潜伏在队伍里的薄葬教徒,一直在偷偷向帝都总部传输着霜枫岭的信息。
也许是一次前往花房镇的采购,也许是一次和商队的密谈……
这些潜伏在家族中的死神信徒,有太多的机会传递出情报,让有关艾略特·伊戈尔领主大人的信息穿越大陆,飘向一直关注着他的帝都悼亡者——伊莎·桑德利亚小姐的书桌。
娘希匹,回去以后霜枫岭内务部可有活干了……领主大人恨恨地想着。
“看见了吗?”伊莎·桑德利亚苦涩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霜枫岭这些日子里建立的功业,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我伊莎·桑德利亚的未婚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