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长幼,大姑娘已经定了亲,不如便要出嫁了,家中剩下的三个姑娘里,墨儿才是最大的,其次是如兰,最后才是明兰,五姑娘也就罢了,那是紘郎的嫡女,背后还靠着王家,将来自然不缺好姻缘,可紘郎不先考虑墨儿的亲事,却偏偏将家里最小的明兰许给了王子厚,这还不是偏心吗?”
“这·······”盛紘无奈的叹了口气:“哎!”
“是子厚自己指名道姓说将来要娶明兰,如何又成我偏心了!”盛紘真是百口莫辩。
“紘郎莫不是欺我终日在这后宅之中,便不晓世事了吗?当初那王子厚上门提请时,说的分明是为了报答紘郎的提携之恩,这才求娶咱们盛家的姑娘,可明兰那丫头才多大,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罢了,王子厚那时虽未及冠,却也是个十九岁的郎君,如何会一眼瞧上明兰那小娃娃。”
说起这个,盛紘的脸色当即就变了,顿时觉得怀中的佳人也没那么香了:“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那日故意差人拖延时间,使得卫氏难缠,明兰那么小一个丫头,用得着自己使尽浑身解数跑出家门,自己去找郎中吗?”
“好端端的,紘郎又提这些旧事做什么?”林噙霜也没想到,今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说盛紘这些时日已经慢慢恢复了对她的宠爱,可有些事情,平日里没有想起来也就罢了,一旦扯了出来,那就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
盛紘没好气的道:“不是你先提的吗!知道子厚为何独独瞧上明兰吗?”
林噙霜心中后悔不已,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了,只能摇头示意自己不知缘由。
盛紘解释道:“正是因为那日见了明兰那丫头为救难产的生母,孤身一人跑到街上,给子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子厚觉得明兰那丫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勇气和决心,如今又被母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才特意登门求娶。”
“这事儿说来还得怪你,若不是你犯了错,恶了母亲,被母亲待在身边亲自教养的,说不定就是咱们墨儿了,那王子厚登门求娶的,说不定也是咱们墨儿。”
盛紘的一番话,直接把林噙霜给说懵了,说来说去,竟全成了她的过错,可这事儿她被老太太抓住了把柄,证据确凿,还把盛紘惹怒了,禁足了半年,好不容易盛紘气消了,没成想今日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又惹得盛紘想起了这事儿。
果不其然,说话间,盛紘已经松开了抱着林噙霜的手,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榻,叫来女使,伺候他穿衣。
“紘郎这是做什么?”林噙霜赶忙端正自己的态度,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道:“霜儿已经知错了!”
其实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盛紘早就不生气了,相反冷落了林噙霜半年,盛紘心里对林噙霜也很思念,毕竟林噙霜可是盛紘的爱情。
只是经过卫恕意险些难产而亡,小长栋险些胎死腹中,若只是卫恕意那也就罢了,一个漂亮的小娘而已,盛紘并不缺,但长栋是儿子,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给盛紘提醒,告诉他,以前是他太过宠爱林噙霜了,这才把她惯的无法无天,连谋害盛家子嗣的事情都敢干了,若是还这么放任下去,岂非要重蹈自己幼时的覆辙?
盛紘看着只穿着肚兜,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顿时心疼不已,正要说什么,忽然心里一个激灵,想起种种过往,赶忙挪开目光,强行让自己冷着脸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公务未曾处理,要去书房一趟,不知何时才能忙完,今夜就不回来了,你早些歇了吧,不必等我!”
可见着林氏被子都没盖,赤着香肩背嵴,外头有这般冷,又忍不住心疼,当即提醒道:“天气这么冷,你赶紧回去睡着!”
林噙霜早已将盛紘的脾性摸的清清楚楚,只看盛紘的神情反应就知道眼下不是软磨硬泡的好时机,当即便关切的道:“而今天寒地冻的,书房那么冷,紘郎记得让下人多烧些炭火,若是公务太多,且先办一些,余下的待明日起了再办也不迟!”
“我心里有数,你早些歇息吧!”盛紘怕自己再呆下去又会动摇,穿好衣裳,交代一句,当即便转身快步走了。
独留香榻之上的林噙霜,冷的打了个哆嗦,赶紧钻回了被子里。
盛紘刻意疏离自己的举动,林噙霜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十几二十年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半年多以来,林噙霜在盛紘跟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平日里也都安分守己,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堂而皇之的拉着家里一帮子女使婆子,跟王若弗分庭抗礼的唱对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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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安安生生的猫在林栖阁里,过她的小日子。
当然了,林噙霜之所以这么安生,也跟当初林噙霜的那些心腹手下,在盛家离开扬州之后,都被盛紘和王若弗一一打发,除了个贴身的夏雪娘之外,林栖阁的人手都被换了个遍,连几个来投靠林噙霜的林氏族人,也被盛紘给打发走了有关。
现如今盛家管家的是王若弗,林噙霜手下的那些产业也都被盛紘收走了,林噙霜身边也就剩些体己的银钱和这么些年攒下来的首饰布料。
没了产业,就等于没了下蛋的母鸡,手里的银钱终有花完的一日,林噙霜自然不敢太跳脱。
眼瞅着盛紘离开,林噙霜心中后悔不已,好端端的,自己提那些往事做什么,平白叫盛紘疏离自己,盛紘这一去不知又知得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哎!”
事已至此,林噙霜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虽咬牙切齿后悔不已,但也只能认真的总结一下,争取下次别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王重自然不知道,因着自己的插手,终于让盛紘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在对待林噙霜的态度上,已然发生了变化。
不过就算王重知道了,估计也就是一笑置之罢了。
林噙霜在宅斗上的段位确实不低,但王重根本就没打算掺和盛家内宅里的事情,就算掺和,顶多将来也就是帮着明兰的老娘卫氏出出主意,多给些钱财,让卫氏用来收买人心。
不过经过上次卫氏难缠的事情之后,盛家的内宅斗争中,怕是再难出人命了,毕竟像像盛家这种人丁单薄的人家,似卫氏、林噙霜这位为了家族生了儿子,开支散叶的贵妾,等于是为家族立了大功,那也是可以上族谱的。
将来若是长枫和长栋争气,虽说给她们两个生母挣不了诰命,但也能让她们在盛家的族谱上多记几笔。
明兰这姑娘,练字画画的天赋一般般,尤其是写字,都跟着庄学究学了一年多了,还是跟鸡爪子挠过一样,在练武上的天赋也一般般,这丫头的记性虽好,但肢体协调度不算太高,只能说是中人之姿。
而且这丫头是个惫懒的性子,头两个月还好,还能坚持,可时间一长,若是王重不来的话,每日也就晒晒网,做做样子,甚少出海打渔了,每日只稍稍练习一阵,活动开手脚,也就罢了,也就王重来的时候,才会用功。
武道之路,艰难漫长,永无止境,似明兰这惫懒的态度,自然学不出什么东西,就是可惜她那过人的天资,一套剑舞,不到十日功夫,就学的七七八八,两个月下来,已经使的似模似样了。
反倒是小桃这个看起来蠢蠢的丫头,是个跟郭靖一般内秀的性子,王重让她每日早午晚各行拳三趟,站桩从一炷香渐渐变成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这丫头也照做不误。
原本明兰才是主角,小桃只是捎带的,可实际上却完全颠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