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那个欠削的声音说道,“尤里安·克林斯曼。”
“你姓克林斯曼?”卫燃诧异的问道。
“很奇怪吗?”
尤里安顿了顿又说道,“维克多,想办法来驾驶舱,现在这架飞机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活着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特码早说啊...”
卫燃暗骂了一句,赶紧再次解开安全带和氧气面罩,艰难的穿过了投弹舱段,顺便抬头看了眼正往机舱里滴血的机顶机枪手。
这个兼任无线电操纵员的机组成员死的着实有些凄惨,他似乎是身侧侧面中弹,一起被打烂的,还有头顶的玻璃整流罩。
继续艰难的往机头的驾驶舱移动。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风。
随后,他便看到了破碎的全透明玻璃机头,以及趴在机头那支机炮后面,此时同样已经断气儿的领航员尸体,更看到了一只手似乎已经中弹,但仍在坚持驾驶飞机的飞行员尤里安。
见状,卫燃先将安全带挂在挂点上,随后从领航员的尸体上解下腰带,又示意尤里安将受伤的右手伸过来。
帮对方扯掉手套,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尤里安的右手掌心靠近虎口的位置已经被撕开,尚且连着的,只有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后面的鱼际肌和里面的骨头。
“怎么伤到的?”卫燃一边用皮带帮对方扎紧了手腕一边大喊着问道,同时也将耳机的通讯线插在了原本该领航员用的那个接口上。
“高射炮弹片”
尤里安捏住喉部送话器的同时,朝着领航员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其中一块弹片击中了我的右手。”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卫燃捆扎紧了皮带之后,同样捏着喉部送话器问道。
“左腿,那枚弹片在我的左腿里。”尤里安答道,“再帮我找条绳子,先进行捆扎止血。”
闻言,卫燃借着仪表盘的灯光看了眼对方左腿的伤口,以最快的速度从领航员的尸体身上拆下一根安全带,帮着尤里安捆住了左腿伤口的远心端。
“我们需要领航员,你...”
“我只是个机枪手,可没办法领航。”
卫燃说话间,已经将领航员的尸体往后拽了拽,“但是我会驾驶飞机,所以你来领航,我来驾驶怎么样?”
“你真的会驾驶吗?”
尤里安狐疑的问道,“右侧油箱受损,现在我们的油量已经不足了,而且右侧发动机也有随时熄火的危险,另外,我们的无线电也受损了。”
“我更不知道该往哪飞”
卫燃如实答道,领航他倒是简单的学过一些基础的知识,但他可不知道当初这架轰炸机是从哪个机场起飞的。
闻言,尤里安在沉默片刻后说道,“去无线电操作员的位置,帮我寻找我们的机群,顺便看看我们的无线电出了什么问题。”
“我只是个机枪手...”
卫燃再次嘀咕了一句,随后拔掉了耳机通讯线绕在脖子上,又原路返回爬到了机顶机枪手兼无线电操作员脚下。
略显费力的将这具漏汤儿的尸体拽下来,顺便取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只剩一个镜筒还完好的望远镜和手腕上的指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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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没完,卫燃甚至将他靴筒处固定的六发信号弹,乃至另一只靴子里别着的信号枪都取下来装备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才爬上那个残存着鲜血的位置坐好,先以最快的速度扣上安全带,并且戴上了氧气面罩。
这个位置的机枪虽然射界不怎么样,但视野却非常不错。可相应的,当头顶的玻璃整流罩被击碎之后,这里的风也足够大,尤其在这数千米的夜空之中!
哆哆嗦嗦的将耳机通讯线接上,卫燃立刻戴上手套,按住喉部送话器呼叫着尤里安。在得到对方的回应之后,他这才举起那支望远镜搜索着夜空。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偏航,还是因为落后又或者提前返回了,这一圈看下来,他却并没有找到属于德国一方的机群。
“无线电设备情况怎么样?”
尤里安在通讯耳机里问道。
看了眼那台至少中了三四发子弹的无线电,卫燃无奈的答道,“修不好,只能换新的了。”
“我们的燃油只能再坚持20分钟左右”
尤里安的通讯耳机里说道,“我会尽量拉升高度,这样能让我们飞的更远一些,至少不用担心落在英国人的地盘上。维克多,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跳伞信号。”
“没问题”卫燃应了一声,同时也察觉到这架飞机在缓慢的爬升。
左右闲着无事可做,他索性一只手继续举着那个残疾望远镜,另一只手举起了那台罗伯特相机。
或是看看周围和头顶的夜空,或是看看漆黑的大地,以及只剩个光点的伦敦。
然而,就在卫燃从望远镜里再次看到地表的英吉利海峡的时候,一股浓烟却从身后机头方向飘过来,飘向了机尾的方向。
下意识的转过头,卫燃立刻丢下望远镜,捏住喉部送话器提醒道,“尤里安,右侧发动机冒烟了!”
“看到了”
尤里安用他那欠削的语气回应了一声,只不过,这话才刚刚传进了卫燃的耳朵里,后者便看到那台发动机的螺旋桨越转越慢,紧跟着,又燃起了一团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火焰。
可这次,尤里安却并没有继续爬升又或者俯冲灭火,反而努力保持着现有的高度,同时在通讯耳机里说道,“维克多,把他们的尸体和机枪以及弹药丢出去,尽量为飞机减轻重量,我们试试能不能飞跃海峡。”